腊月的雪来得急,清晨还飘着细雪粒,到晌午就成了鹅毛片。便利店的玻璃门被雪蒙了层雾,客人比往常少了大半。
陈清清坐在收银台后,指尖捏着半截深灰色毛线。毛线是上次织手套剩的,这次想织条围巾,给路修源冬天戴在常服里。
她低头看了看毛线,只剩小半团,绕在指尖堪堪能织两寸。离围巾该有的长度,还差一大截。
储物箱就在收银台底下,她弯腰拉开。里面堆着旧账本、备用创可贴,还有给客人留的一次性雨衣,翻了两遍,没见着那团缺的灰色毛线。
“明明上次放在这儿了……” 她嘀咕着,手指又扒拉了一遍。箱角有个布袋子,打开是孩子寄来的糖果,还是没毛线的影子。
“要是有灰色毛线就好了,织完刚好能让他冬天戴。” 她对着空了半截的毛线团小声念叨,没听见门口的推门声。
路修源站在门口,肩上落了层薄雪。他刚从营部出来,本来想顺道来看看她,没想到先听见了这话。
他没立刻进去,看着玻璃门里的她 —— 头发用皮筋松松挽着,额前垂着碎发,正对着储物箱皱眉。心里忽然软了,悄悄把这话记在心里。
陈清清终于直起身,揉了揉腰,抬头才看见门口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了:“你怎么来了?今天不训练吗?”
路修源推门进来,雪粒落在暖空气里,很快化了。他走到收银台边:“中午午休,过来看看你。吃饭了没?”
“还没,等会儿煮碗面。” 陈清清把毛线团收进抽屉,“你呢?营里食堂没留饭?”
“吃了,想着你可能忙,过来陪你坐会儿。” 他拉过旁边的塑料凳,坐下时顺手把军帽摘了,帽檐上的雪化成水,滴在地上晕开小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大多是陈清清问营里的事,他答得简单,却没提刚才听见的毛线的事。
快到上班时间,路修源起身要走。陈清清送他到门口,帮他把军帽戴正:“路上慢点,雪滑。”
“知道了。” 他点头,又看了眼她的手,转身走进雪里。走了两步,还回头望了望便利店的灯牌,才加快脚步往营区走。
回到营区,离下午训练还有一个小时。路修源没回宿舍,而是翻出自行车 —— 那是去年陈清清怕他来回不方便,攒钱买的。
雪下得没停,营区门口的路已经积了层雪。他推着自行车,用脚把车轮上的雪踢掉,然后跨上去。
刚蹬了两下,车轮就打滑。他赶紧捏紧刹车,下车把车把扶稳,重新调整姿势,慢慢往前骑。
冷风裹着雪粒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路修源把衣领竖起来,护住脖子,眼睛盯着前方的路,不敢分心 —— 雪天路滑,摔着事小,耽误了买毛线就麻烦了。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偶尔开过的拖拉机,车轮压过雪地,留下两道深辙。他骑着车,雪花落在睫毛上,很快就结了层白霜。
骑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县城入口。县城比乡下暖点,雪下得小了些,可路上的积雪更厚,骑车更费劲。
他记得陈清清说过,县城老街上有家毛线店,开了好多年。他没去过,只能沿着老街慢慢找,逢人就问。
“大爷,您知道卖毛线的店在哪儿吗?” 他拦住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声音因为冷,有点发哑。
老人指了指前面:“往前拐,第三个门脸就是,红招牌,好认。”
“谢谢大爷。” 他道谢后,推着车往前跑,生怕耽误时间。
终于看见红招牌,上面写着 “老周毛线店”。他把自行车停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雪,推门进去。
店里暖乎乎的,飘着毛线的味道。老板是个中年女人,正坐在柜台后织毛衣,看见他进来,抬头笑了:“解放军同志,买毛线?”
“嗯,我想找深灰色的,要软点的,织围巾用。” 路修源走到柜台前,看着货架上五颜六色的毛线团。
老板从货架上拿了两团深灰色毛线,递给他:“你摸摸这俩,都是纯羊毛的,软和,织围巾暖和。”
路修源接过,用指腹蹭了蹭 —— 和陈清清手里的毛线材质一样,触感也软。他又对比了颜色,和记忆里的没差。
“就这个吧,要两团够不够?” 他问。
“织条男士围巾,两团差不多,要是想织厚点,三团也行。” 老板笑着说。
“那来三团。” 路修源没犹豫 —— 多备点,万一她不够用呢。
付了钱,他把毛线团揣进怀里,用棉袄紧紧裹住。生怕雪打湿毛线,也怕冻着 —— 毛线冷了,织出来的围巾就不暖了。
出了店门,雪又下大了。他赶紧骑车往回赶,这次骑得更快,却更小心,怀里的毛线团硌在胸口,暖乎乎的,像揣着个小暖炉。
回到便利店时,已经快一点了。他推开门,雪水顺着裤脚往下滴,头发上全是雪,一进门就化了,顺着脸颊往下流。
陈清清正在煮面,听见声音回头,看见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你去哪了?怎么弄成这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