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室,她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与林叙白之前的不同,更加潦草急促,带着一种惊惶——
“事泄,雀将动,速离王府,城南杨柳渡口,申时,有船接应。”
没有落款。
沈月凝盯着这张纸条,瞳孔微缩。
事泄?什么事泄了?“暗雀”要动手?让他们速离王府?还指明了接应地点和时间?
这太突兀了!像是有人在故意搅浑水!
是林叙白在试探她?还是“暗雀”内部出了问题,有人真的想救她?抑或是……萧绝的又一次考验?
无论哪种,这都意味着,外面的局势已经紧张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她将纸条凑到烛火前烧成灰烬,心中飞快盘算。
去,风险未知,可能是陷阱。
不去,若消息为真,则可能错失唯一的逃生机会,甚至直接面对“暗雀”的雷霆一击。
她想起萧绝的警告,想起地牢里生死不知的弟弟……此刻逃离,等于前功尽弃,也将弟弟彻底推入死地。
不能走。
但也不能毫无反应。
她需要将这个消息,以一种“自然”的方式,传递给该知道的人。
午后,她以“屋内烦闷,想去库房挑几匹新料子做秋衣”为由,要求出院。守卫请示后,得到允许,但需有护卫随行。
这是她多日来第一次踏出凝辉院。
库房依旧森严,管事战战兢兢地陪着。沈月凝心不在焉地挑选着布料,目光却似无意地扫过那些存放药材的区域。
在经过那个曾经存放“醉梦”的、标注着“寻常安神药材”的匣子时(虽然里面的东西早已被清理),她脚步微微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眉头轻蹙,对随行的丫鬟低声道:
“这库房里的东西,还是清查得不干净。回头告诉钱管家,让他再仔细筛一遍,莫要再混进些不干不净的,平白惹人疑心。”
她声音不高,但足够让跟在稍后位置的护卫头领听清。
那护卫头领眼神微动,垂首应了声“是”。
沈月凝不再多言,选了两匹素净的锦缎,便打道回府。
她相信,这句看似抱怨、实则意有所指的话,会很快传到萧绝耳中。结合那张突如其来的纸条,足以让他做出判断。
果然,当晚,王府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肃杀。巡逻的护卫数量倍增,脚步沉重,刀鞘与甲胄碰撞的声音在夜里清晰可闻。一种无形的、紧绷的弦,拉到了极致。
沈月凝坐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手心沁出薄汗。
她在等。等萧绝的反应,等“暗雀”的动作,等这场注定无法避免的风暴降临。
子时前后,就在她以为今夜又将平静度过时(尽管这平静如此压抑),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笛音,若有若无地,从极远的方向飘来。
那笛音诡异非常,不成曲调,时断时续,带着一种能撩拨人心底烦躁的魔力。
沈月凝起初并未在意,但很快,她发现不对劲!
地底深处,隐隐传来了铁链疯狂撞击的巨响!以及沈惊澜那熟悉的、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暴戾痛苦的嘶嚎!
是那笛音!那诡异的笛音能刺激他!
几乎同时,王府西北角,也就是地牢的大致方位,猛地传来了兵刃交击的爆响和护卫的厉喝!
“有刺客!”
“保护地牢!”
来了!“暗雀”真的动手了!他们的目标果然是地牢!是沈惊澜!
沈月凝猛地站起身,冲到门边,却被守在外面的护卫死死拦住:“娘娘!外面危险!请您留在屋内!”
厮杀声、笛音、弟弟的狂嚎……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她的耳膜。她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院墙,落入院中,正是萧绝!他衣袂上沾着些许血迹,脸色冷峻,眼神如同淬了寒冰。
他甚至没看沈月凝一眼,直接对护卫下令:“守好这里!任何人不得出入!”
说完,他身形再动,竟再次朝着厮杀声最激烈的西北角疾驰而去!
他亲自去地牢了!
沈月凝扒着门框,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脏揪紧。既担心弟弟的安危,又对萧绝那毫不犹豫奔赴险地的举动感到一丝莫名的……悸动。
外面的厮杀声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下去。那诡异的笛音也早已消失。
一切重新归于寂静,但那寂静中,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过了许久,院门才被再次推开。
萧绝走了回来,步伐依旧沉稳,只是玄色衣袍上的血迹更多、更暗沉了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手,指节处带着明显的擦伤和血痕。
他走到沈月凝面前,停下。
“解决了。”他声音带着厮杀后的沙哑,言简意赅。
沈月凝张了张嘴,想问弟弟怎么样了,想问来了多少刺客,却在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下,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萧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他没事。只是受了些刺激,太医正在处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忽然问:
“那张纸条,你为何不走?”
沈月凝心尖一颤,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为何不走?
因为血仇未报?因为弟弟在此?因为……对这身边恶魔那一点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荒谬的信任?
她沉默片刻,避开了他过于锐利的审视,垂下眼帘,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王爷不是说过……我的命,是王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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