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看着福伯那卑微却透着顽固的姿态,再看看赵铁鹰等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和那几名新夏卫士兵身上散发出的、绝非普通农夫能有的剽悍之气,心中也是微微一凛。他此行人手不多(船上总共不到二十人),真在此地翻脸,未必能讨到便宜。他的任务是探查虚实、施加压力、索要好处,而不是立刻开战。
“哼!”威尔逊冷哼一声,掩饰住内心的权衡,用手杖重重顿地,“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看到你们的答复,以及…第一批五千两白银的诚意金!否则,”他目光阴冷地扫过福伯、赵铁鹰和远处那些沉默的移民,“女王陛下的怒火,不是你们这些非法流民能够承受的!皇家海军的大炮,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王权的威严!”
他不再停留,傲慢地转身,在手下的护卫下,沿着来路,大步流星地向码头走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玷污他的身份。那书记官匆匆记录着刚才的对话,看向福伯等人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直到“信天翁号”收起跳板,缓缓驶离码头,消失在视野尽头,码头上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才骤然松弛下来。
“操他姥姥的红毛鬼!”王石头第一个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桩上,碗口粗的木桩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万两?解散卫队?他当自己是天王老子?!”
其他新夏卫士兵也是群情激愤,怒骂声不绝于耳。围观的移民们更是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屈辱和愤怒。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田,自己的草场,刚刚看到一点希望,这些红毛鬼就要来抢走一切!
福伯脸上那谦卑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阴沉。他看向赵铁鹰,沉声道:“铁鹰,你怎么看?”
赵铁鹰望着“信天翁号”消失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海平面。他缓缓松开按在刀柄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一片青白,声音低沉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狼来了。而且,是饿狼。三天?哼,他们是回去集结人手的。福伯,立刻禀报殿下!新夏卫,该见血了!”
他猛地转身,对着王石头等几名士兵厉声下令:“石头!传令!新夏卫全体取消休假!一级战备!所有训练弹药实弹配发!工坊那边,给我催!枪!火药!有多少要多少!三天?老子倒要看看,三天后,是他们的炮厉害,还是咱们的‘护疆’够硬!”
“诺!”王石头和士兵们轰然应诺,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和昂扬的战意!
福伯点点头,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我这就去见殿下!这‘租税’,我们新夏,一文钱都不会给!这刀枪,也绝不会放下!”
消息如同飓风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新夏堡。愤怒的火焰在每一个移民心中燃烧。那“150亩田”、“500亩草场”不再仅仅是生活的希望,更是需要用生命去扞卫的家园!
议事厅(一间稍大的木屋)内,气氛肃杀。洪天佑听完福伯的详细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粗糙的木桌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赵铁鹰、张铁头、陈瘸子(作为火药负责人列席)以及几位移民代表肃立两旁,屏息凝神。
“一万两?解散武装?接受征召?”洪天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房间内的温度骤降,“这英国专员,胃口不小。把我们当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殿下!打吧!”赵铁鹰第一个请战,眼中战意熊熊,“新夏卫上下,憋着一股劲!咱们的‘护疆’枪,正等着开荤!让这些红毛鬼尝尝咱们的厉害!”
“对!殿下!打!跟他们拼了!”移民代表们也是群情激愤。
洪天佑抬起手,压下众人的声音。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赵铁鹰身上:“铁鹰,新夏卫操练得如何?实弹射击过几次?工坊的‘护疆’枪,有多少支堪用?弹药储备有多少?”
赵铁鹰立刻回答:“回殿下!新夏卫现有能战之兵两百八十人!实弹射击已进行过三轮,虽准头尚欠,但装填、击发流程已熟!三十步内,齐射可形成火力!工坊‘护疆一型’堪用者,已有五十支!张师傅正带人日夜赶工,三天内,可再出二十支!火药,陈师傅那边,颗粒化黑火药储备约八百斤!铅弹充足!”
洪天佑点点头,目光又转向张铁头和陈瘸子:“张师傅,陈师傅,工坊和火药坊,能否承受战时压力?”
张铁头抱拳,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殿下放心!工坊炉火不熄!豁出命去,也要把枪管钻出来!”
陈瘸子也急忙道:“老汉我带着徒弟,吃睡都在火药坊!保管前线的枪炮饿不着!”
洪天佑站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由他亲自绘制的简陋新夏堡及周边地形图前,凝视片刻。他的手指,缓缓划过堡墙、预设阵地、以及英船可能来袭的海岸线。
“打,是必然要打的。”洪天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新夏的田,是用血汗开出来的!新夏的草场,是拿命换来的!新夏的枪,是为了守护家园才造的!英国人想不费一兵一卒就夺走这一切?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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