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意识如同沉溺在冰冷的海底,不断下沉。唯有剧烈的、仿佛灵魂被寸寸撕裂的痛楚,如同永恒的潮汐,反复冲刷着残存的感知。
破碎的经脉,枯竭的丹田,以及那被强行封印、却依旧如同沉睡火山般盘踞在体内的混沌能量……这一切构成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林轩感觉自己像是一艘破败的孤舟,在毁灭的风暴中飘摇,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湮灭。
就在这无尽的沉沦与痛苦中,一点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温暖,始终如同遥远彼岸的灯塔,顽强地穿透重重黑暗,维系着他最后一丝生机。
是生命泉水?还是……那圣洁的封印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那点温暖的光芒逐渐变得清晰,如同破晓的晨光,艰难地撬动了他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光晕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雕刻着繁复羽翼与星辰图案的洁白穹顶,柔和而稳定的光芒从穹顶中央的晶石散发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与浓郁的生命气息。
他躺在一张柔软而宽大的床榻上,身上盖着轻若无物的云丝被。
尝试动一下手指,传来的却是如同万针穿刺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虚弱感,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你醒了?”
一个空灵而带着一丝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轩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一身素白长裙的伊莎贝拉正站在床边,她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淡金色的眼眸依旧睿智而平静。
“这里……是……”林轩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圣女殿,我的居所。”伊莎贝拉轻声解释,“你昏迷了七天。伤势很重,非常重。”
她走到床边,纤细的手指泛起柔和的白光,轻轻虚按在林轩的胸口。林轩能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精神力如同最细腻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查着他体内那一片狼藉。
片刻后,伊莎贝拉收回手,眉头微蹙:“神圣封印暂时压制住了那股毁灭性能量的暴动,生命泉水也在修复你的肉身创伤。但是……”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你的经脉十不存一,丹田近乎崩毁,修炼根基……已断。寻常之法,无力回天。”
修炼根基已断!
这六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林轩的心上。对于一个武者而言,这几乎是比死亡更残酷的判决。意味着他辛辛苦苦修炼而来的力量将付诸东流,未来再也无法寸进,彻底沦为废人!
一股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瞬间淹没了他。穿越以来的种种努力,黑珠的机缘,《噬星诀》的奇遇,一路的生死搏杀……难道最终都要化为泡影?
他看着自己那布满细微疤痕、依旧隐隐作痛的手臂,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死寂。
伊莎贝拉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寻常之法无力回天,但……并非绝对。”
林轩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你体内的那股力量,虽然带来了毁灭,但其本质,却远超我等认知。”伊莎贝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直视那被封印的混沌能量,“毁灭的极致,亦蕴含着重生的可能。破而后立,并非虚言。只是这条路,前所未有,充满未知与凶险,甚至可能比死亡更痛苦。你……可敢尝试?”
“有何不敢!”林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只要有一线希望,他绝不会放弃!再大的痛苦,也比沦为废人、任人宰割要强!
伊莎贝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很好。要引导这股力量修复己身,首先需要极其强大的生命本源作为支撑和引导,避免在修复过程中被混沌能量彻底同化。其次,需要一种能与你体内力量共鸣的‘引子’,唤醒其生机的一面。”
她走到窗边,望向那无尽苍穹:“生命本源,我羽族圣池或可一试,但代价巨大,且未必足够。至于‘引子’……”她转过身,看向林轩,“或许,你身上就有。”
林轩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抚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贴身存放着那卷兽皮残图。
伊莎贝拉似乎知道他所想,微微颔首:“看来你已明白。‘界标’乃世界本源力量的显化,它们之间自有联系。你已点亮青木界七星之一的‘生命之源’(翡翠林地),若能引动其星辉,以其纯粹的生命本源气息为引,或可刺激你体内的混沌之力,使其衍生出生机,反哺己身。”
引动界标星辉?
林轩意识沉入体内,尝试沟通那被封印的混沌能量和丹田处沉寂的黑珠,却只引来一阵剧烈的反噬痛楚,封印金光闪烁,将他的意念弹开。
他无奈地摇头,现在他连调动一丝力量都做不到。
伊莎贝拉似乎早有预料,她取出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银色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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