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何振还是晚了一步。
这声怒吼的音还没落,何承泽便如同那断了线的风筝,猛地飞出了擂台,口喷鲜血重重摔到了台下,人群惊叫着四散开来,何承泽在地上滚出了数丈才停下,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沈玉这一掌几乎是使了全力,暴虐的内力直撞进何承泽腰腹正中,不致死但经脉必定损伤严重,他就是奔着废了他去的,从金陵的趁虚而入开始到洛水的出言不逊,再到前几日的多次挑衅与下黑手,他这口气已经积攒许久了,如今尽数融在了这一掌中,必然是不留情面。
何振怒火中烧,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出声阻止了,沈玉竟还下得去手。
“竖子怎敢!”
又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他身形快如鬼魅,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紫色残影,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压,五指成爪,裹挟着杀气,撕裂空气,直取擂台上刚刚收掌的沈玉咽喉。
“沈玉当心!”
台下云澜等人的失声惊叫与何振的身影几乎是同时抵达。
沈玉眼中淬冰,这场景还真是似曾相识呢。
他反应极快,将身法运用到了极致,疾退而出,那凛冽掌风惊险地擦着他的脖颈掠过,何振眼见一击落空,心中更是淤堵,杀气腾腾,脚尖勾起地上何承泽的刀,旋身一脚猛踢在刀柄末端,刀尖直奔沈玉心口,而他自己也不依不饶飞身而上。
这一切仅在电光石火之间,江邪来不及征求云澜同意了,一把抽出他的剑,提气朝台上奔去。
然而,他终究是比已近在咫尺的何振稍远一线。
躲已经无处可躲,沈玉来不及做任何精妙的化解动作,只得硬着头皮抬剑抵于身前,调动全身内力正面硬撼那雷霆般的刀劲。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爆鸣响彻全场。
刀尖与剑身剧烈碰撞,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混合着何振灌注其中的暴虐内劲,狠狠撞入沈玉持剑的双臂。
几乎是同时,沈玉眼前一暗,紧接着肩膀被人按住向后带了一下,何振的这股刚猛气劲还没来得及冲击至他的五脏六腑便戛然而止,那柄长刀的冲劲也霎时偃旗息鼓,被一人牢牢抓在手中,再难前进一步。
虽说大部分气劲已散,但那袭至双臂的三分余劲仍搅得沈玉气血翻腾,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脸色略显苍白,握着剑的手也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何振与当初温子行的目的不同,本就是奔着杀他而出的招,而他此前连战三场,与何承泽这场为保一招制敌,战线拉得很长,足足打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给何承泽的最后一击又是灌注全身之力,内力本就所剩无多,又是硬撼刀劲,他没当场喷血已经不错了。
扯了他一把的那人一手提剑,侧身挡在他前方,妖异面具下的那双眼难掩戾气,杀意滔天,正是江邪,而卸去长刀冲劲的那人,外表气质温文尔雅,面上惯常带着几分不羁与漫不经心,便是云晔了。
眼见云晔都出了手,杨崇便不能作壁上观了,连忙下到擂台上打着圆场:“何宗主,不妨先消消气,医治令郎才是当务之急。”
何承泽已经被青云宗众人七手八脚送去让郎中诊治了,因此何振根本不搭理杨崇这递来的台阶,冷冷盯着沈玉,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道:“擂台之上点到为止,你这孽畜竟有如此歹毒心肠,还我儿公道来!”
江邪周身气息猛地一沉,拳头捏得咯吱响,手腕微动,已有暴起之势,不过却因下一瞬沈玉的开口而强行按捺住了。
“好奇怪啊,”沈玉嗤笑一声,神色嘲讽地道,“令公子在台上对我步步紧逼,使尽手段欲重伤于我,我不过是没有如他所愿并且以牙还牙罢了,他技不如我,怎么反倒成我的错了?”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宛如炸开了锅,观点不一,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有眼力好的,说着公道话:
“沈公子这话说得在理啊!”
“是有点道理。”
“打上头一时没收住倒也可以理解。”
听见台下议论,何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沈玉怒喝:“黄口小儿强词夺理!我儿分明已有败意,是你心存歹念,穷追猛打。”
沈玉眉梢微扬,眼神清冽,淡声反问:“他认输了吗?退出擂台了吗?都没有,那我如何保证他不会趁虚而入偷袭于我?毕竟这等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不是么?”
还没等众人体会他后几句的深意,一道清朗男声便自人群中响起:“何大公子一上台可就说了刀剑无眼,这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就要追究到底了?”
人群一片哗然,他们谈论得再热闹也不敢如此直白,没想到竟有人敢顶着何振的火气指责他,纷纷好奇地望向声音传出之处,然而在看到那几人时,众人又默默地收回了视线,怪不得呢,那几个人,没点后台的可谁都惹不起。
文浩轩一手搭着云澜的肩膀,另一只手上下抛玩着一颗石子,方才出声的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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