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还未大亮,青牛村后山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晨雾里,远处的山峦影影绰绰,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
林默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冷空气,感觉一夜奔波的疲惫都驱散了不少,但心头那股沉甸甸的压力却丝毫未减。
云无心抱着她那柄用粗布缠裹的断剑,靠在一棵老松树下,闭目养神。
她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寻常小憩,但林默知道,她比谁都警醒。
自从昨夜坦诚部分心迹后,两人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阂似乎薄了些,但云无心身上那股子清冷和疏离,依旧如这山间的雾气,挥之不去。
苏小米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陶罐里引出几只通体碧绿、宛如翡翠雕刻的小虫。
那虫子触须微微颤动,发出极轻微的嗡鸣。
“咋样?小米,你那‘千里寻踪蛊’有动静没?”
林默凑过去,压低声音问。
苏小米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掌心的蛊虫:
“莫吵!气味越来越浓了,那龟儿子肯定就躲在前面那片废厂区里头。不过……”
她皱了皱秀气的鼻子,
“除了那降头师的臭味,还有一股很浓的尸气和……一种很奇怪的蛊虫味道,我以前没闻过。”
林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坳深处,隐约可见一片废弃厂房的轮廓,墙体斑驳,窗户大多破损,像一张张黑洞洞的嘴。
那里曾是公社时期的陶瓷厂,早已荒废多年,平日里连放牛娃都不愿靠近,说是闹鬼。
“管他啥子味道,今天非得把这安倍晴海揪出来不可!”
林默拍了拍斜挎在身上的布包,里面沉甸甸地装着青铜罗盘和一叠他精心绘制的符箓,
“这狗日的,在咱们地头上搞风搞雨,弄些邪门歪道害人,不把他屎打出来,算他拉得干净!”
“粗俗!”
苏小米白了他一眼,小心地将蛊虫收回罐子,
“等哈儿你跟紧我,莫要莽撞。那南洋降头术邪门得很,防不胜防。”
“晓得了,苏神医。”
林默嘿嘿一笑,转头看向另一边正对着一个轻薄“铁盒子”(平板电脑)快速点按的江晚秋,
“江大小姐,你那边情况咋样?”
江晚秋今日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运动装,长发利落地束成马尾,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商业精英范儿,却多了几分干练和锐气。
她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头也不抬地说:
“安倍晴海在境外三个银行的秘密账户,最后一笔资金在半小时前完成转移,试图混淆视线。不过,他通过离岸空壳公司控制的几个境内物资采购点,已经被我锁定了。他需要的某些特殊‘材料’,供应已经切断。”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份商业报告,但内容却让人心惊。
林默咂咂嘴,心想这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打架还能这么打。
“无心,”
林默又看向树下的云无心,
“等哈儿……”
“我知道。”
云无心睁开眼,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清冽如冰泉,
“我会护住她们两个。”
她指的是苏小米和江晚秋。
林默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挠了挠头,笑道:
“我是说,你也小心点。”
云无心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将怀中的断剑抱得更紧了些。阳光透过松针的缝隙,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微微抿起的唇线,似乎不像往日那般紧绷了。
“行动!”
林默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率先向那片废弃厂区摸去。
青铜罗盘在布包里传来微弱的温热感,指针轻轻颤动着,指向厂区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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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大门被厚重的铁链锁着,锈迹斑斑。铁门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着扭曲的符号,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让开。”
云无心上前一步,也未见她如何动作,只听“铿”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吟,腰间断剑似乎出鞘了一瞬,一道无形无质却凌厉无比的剑气掠过。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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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手臂粗的铁链应声而断,切口平滑如镜。
沉重的铁门失去束缚,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自行晃开了一道缝隙。
“哇哦!”
林默夸张地低呼一声,
“无心,你这手比俺们村头张铁匠的钢锉还利索!”
云无心仿佛没听见,身形一闪,已如一片轻羽般从门缝中滑了进去。
林默几人连忙跟上。
一进厂区,一股混合着霉菌、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臭气味扑面而来,让人几欲作呕。
空荡荡的厂房里,废弃的机器如同沉默的怪兽,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破碎的玻璃窗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不速之客。
苏小米脸色一凝,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抓出一把药粉撒在几人周围,低声道:
“屏住呼吸三息!这空气里有微弱的尸毒和迷幻草的药力。”
几人照做,果然感觉那股让人头晕的异味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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