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玉砚便雷厉风行地开始着手春日宴的筹备。
他将从宫中带回的几位嬷嬷唤至跟前,将拟好的部分菜单和采买单子交给她们,吩咐她们先行监督下人备料试做,看看她们处理事务的能力如何。
自己则埋首书案,亲自撰写宴请的帖子,又铺开宣纸,勾勒着宴会场地的布置草图,何处设曲水流觞,何处悬灯结彩,何处安排琴师演奏,皆需细细考量。
一忙起来便忘了时辰,直至午时,才堪堪得以喘息,正欲用些简单的斋饭,便有门房前来通报,说府外有人求见,且是点名道姓要见瑞王殿下。
玉砚心中诧异。
他在京城虽身份尊贵,但平日深居简出,交往不多,会这般直接上门指名道姓寻他的人屈指可数。
莫非是旧识?可他自幼长在寺庙,哪来的京城旧识?
带着满腹疑惑,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向府门走去。
瑞王府邸门庭开阔,门外便是繁华的朱雀大街,即便冬日雪后,依旧人来人往,车马喧嚣,热闹非凡。
玉砚踏出府门,抬眼向外望去,只见皑皑白雪映衬下,站着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他瞬间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为首的,正是他那看似严肃、实则内心住着个老小孩的师父——净空大师!
老和尚须发皆白,面容红润,光溜溜的脑袋在雪光下格外醒目,身上裹着厚厚的棉僧袍,正朝着冻得发红的双手直呵气,一副“冻死老衲了”的滑稽模样。
旁边扶着他、带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不是静竹师兄又是谁?
“师……师父!师兄!”玉砚惊喜交加,声音都带上了颤音,也顾不得什么王爷仪态,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一把抱住了师父,眼眶瞬间就红了。
“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山高路远,您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捎个信?我好派人去接您啊!冻坏了吧?快!快进府里暖和暖和!”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师父的手臂,又看向静竹师兄,眼中满是激动与喜悦。
净空大师被徒弟这般热情地抱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严肃的脸上也绷不住了,露出慈祥的笑容,任由玉砚和静竹一左一右搀扶着,踏入了温暖如春的瑞王府大厅。
厅内暖炉烧得正旺,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恍若两个世界。
玉砚连忙吩咐下人奉上热腾腾的香茗和精致的素点心,又让人赶紧去备些斋饭。
他仔细打量着师父,近一年未见,师父看起来依旧精神矍铄,身体硬朗,只是眉宇间多了些风霜痕迹,想来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
玉砚看着看着,鼻尖又是一酸,心中思念如潮水般涌上。
净空大师也打量着自家小徒儿,摸着雪白的胡须,眼中满是欣慰:
“嗯,弥弥变了些,长高了,也结实了,瞧着沉稳了不少,不像在寺里时那般娇气胆怯了。看来这京城的风水,倒是真养人。”
玉砚闻言,仿佛一下子又变回了桐山寺里那个被师父师兄宠着的小师弟,也顾不上还有下人在场,竟像小时候那般,扑过去赖在师父怀里,抱着师父的胳膊撒娇:
“师父~您还说!这么久都不来看徒儿,也不给徒儿多写几封信,徒儿可想死您了!您是不是都不想徒儿?我要生气了!”
净空大师被小徒弟这般黏糊着,心里受用得很,面上却还要努力板起师父的架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假意训斥道:
“都是堂堂瑞王殿下了,怎还这般孩子气?要稳重,稳重些才是!”
一旁的静竹师兄看着这师徒情深的一幕,故意酸溜溜地揶揄道:
“唉,果然师傅最疼的还是小师弟,有了弥弥,眼里就看不到我这大徒儿喽!”
这话一出,玉砚和净空大师都笑了起来,厅内顿时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欢快气氛,其乐融融。
玉砚只觉得连日来的忙碌与压力,在此刻都被这浓浓的温情所融化。
……
妥善安顿好师父和师兄的住处,又看着他们用了丰盛的斋饭,驱散了满身寒气,玉砚这才稍稍安心。
他瞧着师兄虽面色平静,但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期盼却瞒不过他。
想必师兄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最想见的,除了自己这个师弟,便是那位许久未见的柳副将了。
玉砚思忖着,得想办法给师兄创造个机会。他唤来一名机灵的下人,低声吩咐道:
“去将军府给洛将军传个口信,就说本王今日欲出府巡看街市,恐护卫不足,想向他借调些人手,尤其点名要那位刚回京的柳轩羽柳副将带队。”
他本意是让洛宫奕派柳轩羽带一队兵士过来即可,自己再寻个由头让师兄同行,如此便能顺理成章地让两人见上一面。
岂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门房便匆匆来报:
洛将军亲自带着柳副将过来了!
玉砚闻言,眼前险些一黑。
这人……怎么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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