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中央的裂缝又宽了一寸,血红光柱直射进来,照在谢陵舟脸上。他没动,剑横身前,寒气顺着剑刃蔓延,在空中凝成一层薄霜,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热浪。
凤昭月靠在他身后,掌心火纹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里灼烧。她喘了口气,抬手按住谢陵舟的手臂:“先看军报。”
话音刚落,密室门口传来急促脚步声。年轻弟子冲进来,手里捧着一封染血的密函,封口火漆已经碎裂,显然是强行拆过又重新封上。
“八百里加急……从宫里传出来的。”弟子声音发抖,“守门侍卫拼死送出,半路被人追杀,只剩这封信活着到了药王谷。”
凤昭月接过密函,指尖触到火漆时,火纹猛地跳了一下。她撕开信纸,只扫一眼,瞳孔骤缩。
纸上写着:裴仲执陛下于太极殿,索王妃独至,违则焚诏杀君。
她的手顿了三秒,然后将信纸扔进旁边火盆。火焰瞬间吞没字迹,黑烟卷着灰烬飞上屋顶。
谢陵舟收回剑,转身盯着她:“你要去?”
“我不去,皇帝今天就会死。”她抬头看他,“裴仲要的是我,不是玄甲军。”
谢陵舟立刻下令:“集结三千精锐,随我入京。”
“你不能去。”她伸手按住他手腕,“你一进城,他立刻动手。我是唯一能拖住他的人。”
“那你一个人进去是送死。”
“我不是一个人。”她看着他,眼神很静,“我有火纹,有天机眸,还有你知道的所有底牌。而且——”她顿了顿,“他是冲我来的,不是冲皇权。”
谢陵舟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握住她肩膀:“别耍花招,别硬撑,别一个人扛。”
“你也别。”她反手抓住他手腕,拉到自己掌心,“听好了,若子时不归——”
她在他的掌心缓缓画下一枚火纹,指尖滚烫,像真的点燃了什么。
“烧了这皇宫。”
谢陵舟呼吸一滞。他看着掌心那道虚浮的印记,像是看到了某种誓约在燃烧。
“你不该说这句话。”他声音压得很低,“一旦我说了算,整个京城都会塌。”
“我知道。”她松开手,后退一步,“所以你得等我回来。”
她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没有停,也没有回头。
谢陵舟站在原地,掌心火纹还在发烫,像烙印一样刻在那里。他低头看了很久,才慢慢握紧拳头。
密室外,天色阴沉,山风卷着枯叶打在石阶上。凤昭月一步步走下台阶,发间凤凰步摇随着步伐轻晃。走到第三层平台时,毫无征兆地——
“咔。”
一声脆响。
步摇的玉翅突然断裂,金丝崩散,整支簪子从她发间滑落,砸在石板上。碎片四溅,其中一片沾了火纹的光,竟自己燃了起来,化作一点赤焰,逆风飞向京城方向。
她停下脚步。
掌心火纹连跳三下,天机眸自动开启。皇城方向气运翻涌,黑雾如潮,帝王紫气几乎看不见了。她闭眼三息,再睁眼时,目光已变得极冷。
身后传来脚步声。谢陵舟追了出来,站在台阶上方,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
“你走不了多远。”他说,“我会让暗影跟着你。”
“可以。”她没回头,“但不准出手,除非我死。”
“不可能让你死。”
“那就听话。”她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命令。”
谢陵舟没再说话。他站在高处,看着她弯腰捡起空簪,随手插回发髻,然后继续往前走。身影单薄,却走得极稳。
药王谷外,快马已在等候。她翻身上马,缰绳一扯,马蹄扬起尘土。远处山道蜿蜒,通往京城的方向被乌云压得看不见尽头。
谢陵舟站在谷口,掌心火纹仍未消散。他抬起手,看着那道虚影,低声说:“你说烧了皇宫……我就真的会烧。”
苍雪剑在鞘中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动。只是站着,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山路拐角。
与此同时,京城太极殿。
裴仲坐在龙椅旁的偏座上,手中折扇轻点掌心。慕容景跪在殿中央,脸色发青,手里攥着一枚黑色药丸。
“她快到了。”裴仲开口,“一个时辰前离开药王谷,现在应该过了十里坡。”
慕容景抬头:“你真以为她会来?”
“她必须来。”裴仲笑了,“因为她知道,你死了,谢陵舟就没了名分。没有名分,三十万玄甲军就不会动。”
他站起身,走到殿前栏杆边,望着远处宫墙:“而且……她欠这个天下一个答案。”
殿外,北风骤起,卷着沙尘拍打琉璃瓦。天空越来越暗,像是暴雨将至。
药王谷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凤昭月策马疾行。风吹乱了她的发,袖中火纹始终微热。她没有戴步摇,发髻只用一根素银簪固定。
三十里路,还剩十里。
前方驿站有人骑马迎上来,递出一封信:“王妃,这是林太医派人送来的。”
她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九花玉露丸已备,藏于东华门暗格,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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