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水晶平原边缘,灰雾如纱,却不再令人窒息。音躯盘坐中央,周身笼罩着奇异的三色光晕——混沌的灰为基底,青木生机的翠绿与终焉寂灭的暗灰如两条灵鱼,在其中交织流转,达成一种动态而稳固的平衡。这片曾被死寂统治的区域,因她存在,竟焕发出一种诡异的“生机”,一种属于平衡本身的活力。
她掌心向上,那枚已然蜕变的平衡种子虚影缓缓旋转,如同微型的宇宙核心。周遭空间中,那些充满侵蚀性的“衰朽”之力与残存稀薄的青木生机,不再狂暴冲突,而是受到这平衡种子无形力场的牵引,温顺地汇聚而来。它们被种子吸纳,经过内部三色气流的精密运转,如同经过最复杂的提纯与重组,最终化为一股精纯无比、蕴含着微妙生灭意韵的混沌元气。这元气不再偏颇于生或死,而是带着一种本源的中正与浩瀚,涓涓流淌,滋养着她的化身,更透过那无形的本源丝线,反哺着远在神殿、密切关注此地的主魂。
过程并非坦途。初时,吸收炼化的速度极为缓慢,如同冰雪初融,滴滴答答。那“衰朽”之力本质终究恐怖,即便已被平衡种子初步“驯化”,其内蕴含的终结意志,那要将万物拉入永恒沉寂的冰冷执念,依旧如附骨之疽,需要耗费音躯大量心神去引导、化解、融入那整体的平衡之中。她的全部意识都沉浸在这种精微到极致的操控里,仿佛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不断调整着三色气流的比例、流速与交融的节点,寻找着那个能将毁灭化为养分、将终结融入循环的,最完美、最稳定的平衡点。她的化身表面,时而泛起代表生机的翠绿光泽,时而又被一丝终焉的暗灰掠过,但在混沌基底的调和下,总能复归于平稳。
冥躯守在三丈之外,如同一尊暗金色的雕塑。他周身的魔元屏障凝实厚重,将大部分侵蚀性的灰雾隔绝在外。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度尺,时刻丈量着音躯身上每一丝能量波动,每一分气息变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音躯化身的气息,正以一种超越常规的速度,变得越发深厚、渊博。那不再是单纯力量的堆积,更是一种“质”的蜕变,一种存在层次的提升。仿佛她的本质,正逐渐褪去凡俗的桎梏,更加贴近那构成世界底层的、关于生灭与平衡的本源法则。偶尔,他会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音躯转化后、自然逸散出的精纯混沌元气。这股力量中正平和,不带任何属性偏向,却又内蕴着生灭轮转的玄奥道理,对他修复魔魂深处那些顽固的暗伤、凝练那霸道而略显躁动的秩序之力,竟有着意想不到的温养与调和之效。几日下来,他原本如同出鞘利剑般锋锐逼人的气息,竟也悄然多了一丝难得的内敛与圆融。
时间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悄然流逝。数日不眠不休的修炼与巩固,音躯对那新生的、包容了“终焉”真意的三色平衡之力,掌控已然娴熟了许多。吸收炼化“衰朽”与生机的效率,从最初的溪流滴注,渐渐变成了潺潺小河。她这具化身的强度与魂力底蕴,已然稳稳超越了刚分离时的状态,甚至隐隐触及了此界规则所能允许的、化身力量的上限屏障。一种充盈而强大的感觉,自核心深处弥漫开来。
她缓缓睁开眼眸,那混沌灰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星云生灭,宇宙初开,一种洞察规则的智慧之光流转不息。“是时候尝试一下了。”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目光越过眼前翻滚的灰雾,投向了那片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深渊方向。
冥躯几乎在她睁眼的瞬间便心领神会,暗金色的眼眸中锐光一闪:“你想尝试……修复封印?”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确认。
“嗯。”音躯微微颔首,抬起如玉的右手,指尖一缕凝练的三色气流如灵蛇般缭绕跃动,散发出奇异的力场,“既然我的力量能平衡并转化这些泄露的‘衰朽’,那么理论上,或许也能对那构成封印的、由青木生机与法则所化的锁链,产生一定的滋养或……修复效果。哪怕只是微乎其微,哪怕只能清理掉这些不断从裂缝渗出的‘衰朽’气息,减缓一丝一毫的侵蚀速度,也值得一试。”她的语气很轻,却重若千钧,因为这代表着他们从被动应对,转向了主动介入这场远古的遗战。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有些疯狂的设想。青木乃创世之灵,其舍身设下的封印,层次之高,涉及法则之深奥,远超他们目前的境界。想要从根本上修复,无异于蝼蚁撼树。但若只是进行一些边缘的“维护”工作,如同为一座宏伟大坝清理附着的水垢、填补细微的砂眼,凭借她这独特的、能与双方力量产生共鸣的平衡之力,或许,真的存在一线可能。
两人再次动身,这一次,他们目标明确,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两道幽灵,穿梭在愈发浓稠、死寂的灰败地域。最终,他们抵达了一处距离那核心深渊仅有数里之遥的、相对凸出的水晶断崖。这里,已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来自深渊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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