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王萧砚舟在江南的暗桩出手,向来是雷厉风行,不留余地。
不过两日,望南城及周边州县便经历了一场无声却剧烈的地震。
周胖子及其核心党羽在交易现场人赃并获,连带着那份牵扯到数名地方官员的名单,被一道加密急件直接呈递御前。
皇帝萧景宸震怒,朱笔一挥,涉事官员无论品级,一律革职查办,家产抄没,主犯周胖子判秋后问斩。
动作之快,手段之狠,让江南官场一众宵小噤若寒蝉,彻底见识了皇权的铁腕与谢家背后那深不可测的能量。
消息传回别院时,萧承煜正赖在谢知遥的书房里,美其名曰“观摩学习”,实则歪在旁边的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手中的蜜饯,目光却始终胶着在伏案书写的谢知遥身上。
“啧,便宜那胖子了,该当场剁了喂狗。”萧承煜听完汇报,撇了撇嘴,语气里还带着点未消的戾气。
他想起那脏手碰过谢知遥,就觉得秋后问斩都太仁慈。
谢知遥放下笔,抬眸看他。
青年逆着光,轮廓分明,那副漫不经心说着狠话的样子,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桀骜与霸道,与平日里缠着他要亲亲抱抱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种极致的反差,总能精准地击中谢知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起身,走到榻边,拿起小几上温着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到萧承煜唇边:“喝口茶,消消火。”
萧承煜就着他的手,乖乖喝了一口,眼神却瞬间变得湿漉漉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知遥,我手酸。”
刚才抛蜜饯抛的。
谢知遥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放下茶杯,执起他那只“酸了”的手,力道适中地揉按着他的虎口和手腕。
萧承煜立刻得寸进尺,整个人歪过去,把头靠在他肩上,满足地喟叹一声。
进来回话的属下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内心却波涛汹涌:这位爷在外翻云覆雨、一句话定人生死,在谢三少爷面前……怎么像个没断奶的猫崽?
是夜,赵霖做东,在画舫设下庆功宴。
月色如水,画舫流光。
解决了心头大患,气氛比上次轻松不少。
赵霖心情极好,频频举杯。
“这次多亏了世子爷威名震慑,还有知遥运筹帷幄!我赵霖敬二位!”他仰头干了一杯,又促狭地看向萧承煜,“尤其是世子爷,那晚要不是你镇着场子,后面也没那么顺利。不过……”
他拖长了调子,压低声音,“我听说,那晚有人紧张得差点把谢三少爷的门槛踏破,寸步不离啊?”
萧承煜耳根一热,在桌下踹了赵霖一脚,嘴上强硬:“胡说什么!我那是在……在保护重要人证!”
谢知遥端着酒杯,唇角微弯,并不揭穿,只在桌下,轻轻握住了萧承煜那只因为撒谎而微微蜷起的手。
萧承煜身体一僵,随即反手紧紧握住,指尖嵌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桌面上是推杯换盏,桌面下是隐秘而缠绵的牵手,这刺激感让萧承煜心跳加速,脸颊泛红,方才那点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
赵霖将两人之间那点眉来眼和小动作看得分明,哈哈大笑着又干了一杯,十分识趣地开始大谈漕帮趣事,将空间留给了那对暗中牵手的人。
酒至半酣,萧承煜借口透气,拉着谢知遥到了画舫尾部的甲板上。
这里远离喧嚣,只有潺潺水声和朦胧月色。
夜风带着水汽,微凉。
萧承煜把人圈在栏杆与自己之间,低头看着谢知遥被酒气熏染得眼尾泛红、比平日更添几分艳色的面容,喉结滚动。
“知遥……”他声音低哑,带着微醺的醉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愫,“他们都解决了……以后,没人能再欺负你,给你添堵。”
谢知遥抬眼,望进他那双映着月华与自己的、无比认真的眸子,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软得一塌糊涂。
他抬手,抚上萧承煜近在咫尺的脸颊,指尖微凉,触感却滚烫。
“嗯。”他轻声应着,主动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萧承煜呼吸一滞,再也按捺不住,低头,准确地攫取了他的唇。
不同于之前的生涩试探或醋意下的霸道,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带着珍视与承诺的意味,细细描摹着对方的唇形,辗转深入,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与酒意。
月光如水,倾泻在相拥亲吻的两人身上,将他们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
画舫微晃,如同他们此刻荡漾的心潮。
许久,萧承煜才气息不稳地退开些许,额头抵着谢知遥的,眼底是未褪的情潮和满满的欢喜,像只偷吃到全世界最甜糖果的大狗。
“谢知遥,”他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却郑重无比,“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谢知遥看着他,胸口被巨大的幸福感充盈着,那些长久以来的克制与隐忍,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微微喘息着,唇角扬起一抹清浅却真实无比的弧度,回应了他迟来的告白:
“我也是。”
南行计划并未因这场风波改变,反而因为铲除了地头蛇,接下来的行程变得更加顺畅。
只是,队伍里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家三少爷和那位靖王世子之间的氛围,更加黏糊了。
世子爷那眼神,简直像是长了钩子,时时刻刻都挂在三少爷身上。
赵霖看着前面又一次“不小心”碰到谢知遥手的萧承煜,摇了摇头,咂咂嘴:“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语气里却带着老友般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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