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晚星第一次见到那朵花时,是在老宅后院的枯井边。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在青石板路上打着旋,老宅的朱红大门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纹理,像老人皲裂的皮肤。她是来继承遗产的,父亲去世得突然,临终前只攥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后院井,勿近花”。可金晚星自小不信鬼神,只当是老人临终前的胡话,办完葬礼的第二天,便独自踏进了这座荒废了二十多年的老宅。
后院杂草齐腰,疯长的藤蔓缠着断壁残垣,几棵老槐树的枝桠光秃秃的,像干枯的手指伸向灰沉沉的天空。枯井就在院子西北角,井口用一块厚重的青石板盖着,石板边缘爬满青苔,隐约能看到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而那朵花,就长在青石板的裂缝里。
那是一朵诡异的花。花瓣是深紫色的,像凝固的血痂,脉络却是鲜红色,顺着花瓣的纹路蔓延,顶端的花蕊漆黑如墨,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金晚星蹲下身,指尖刚要碰到花瓣,却猛地缩回手——花瓣上的触感并非柔软,而是像鳞片一样坚硬,带着一丝刺骨的凉意,仿佛摸到了某种冷血动物的皮肤。
“这是什么花?”她喃喃自语,拿出手机对着花拍照,想要查一查品种,可屏幕上的画面却突然扭曲起来,花的轮廓变成了一团模糊的黑影,紧接着,手机屏幕骤然黑屏,再也无法点亮。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金晚星站起身,刚要离开,却听到枯井里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她犹豫了一下,绕到井边,试图透过青石板的缝隙往下看。缝隙很窄,只能看到一片漆黑,那股腥甜的气味变得愈发浓烈,混杂着淡淡的腐臭味,钻进鼻腔里,让她一阵反胃。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金晚星吓得尖叫起来,猛地后退,低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脚踝处的触感却异常清晰,那只手枯瘦、冰冷,指甲尖锐,像是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她踉跄着跑出后院,回到前院的房间里,反锁了房门,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房间里落满灰尘,墙角结着蛛网,一张老旧的木床上铺着褪色的被褥,散发着霉味。金晚星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脚踝处的凉意久久不散,甚至隐隐传来一阵刺痛。她卷起裤腿,只见脚踝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痕,像是被指甲划过,红痕周围的皮肤泛着青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了。
“一定是幻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碘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红痕上。碘伏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红痕处竟然冒出了细小的泡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接下来的几天,金晚星开始整理老宅里的东西。父亲的遗物不多,大多是一些旧书籍和老照片。她在一个上锁的木箱里,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日记,日记的主人是她从未见过的祖父,金承业。
日记的字迹工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开篇写着:“民国三十七年,秋,吾于后山偶得异花,其色紫黑,其香腥甜,名曰骨生花。古籍载,此花生于阴地,以骨为壤,以血为肥,食之可长生,饲之可续命。”
金晚星的心猛地一沉,继续往下翻。日记里记录着祖父饲养骨生花的过程,起初只是用动物的骨头和血,可后来,日记的字迹变得潦草而疯狂:“花不盛,需生人血。邻人幼子,失踪三日,寻之不得,其骨埋于井畔,花始艳。”
“妻病笃,求医无果。以妻血饲花,花复艳,妻命延三月。然妻日渐枯槁,肌肤青黑,形同鬼魅,夜夜啼哭,谓体内有虫噬骨。”
“吾身亦衰,骨生花需精血维系,否则反噬其主。族中子弟,接二连三失踪,皆埋于井畔。花愈艳,吾愈强,然夜夜见鬼影,皆为所食之人,索命不止。”
最后一篇日记的字迹扭曲得不成样子,墨渍晕染,像是写的时候手在不停颤抖:“花已成型,欲噬吾身。井中乃其根,根缠枯骨,四通八达。吾将石板封井,刻符文镇压,后世子孙,勿近枯井,勿碰此花,否则,骨血尽噬,不得好死!”
日记的最后,画着一朵和枯井边一模一样的花,花的根部缠绕着无数根白骨,白骨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血珠。
金晚星拿着日记的手不停颤抖,冷汗浸湿了后背。原来父亲纸条上的话,并非胡言,祖父口中的骨生花,就是枯井边那朵诡异的花。而那些失踪的族中子弟,恐怕都成了花的养料。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金晚星抬头看去,只见窗台上,不知何时爬来了几条暗红色的藤蔓,藤蔓上长着细小的倒刺,正一点点顺着窗户缝隙往里钻。
她吓得连忙后退,想要去关窗户,可那些藤蔓的速度极快,瞬间就缠住了她的手腕。倒刺刺破皮肤,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暗红色的藤蔓像是有生命一般,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液,颜色变得愈发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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