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茂才准备依据律法,当堂宣判之时。
“同知赵大人到!!!”
一声通传,如同惊雷,在公堂上炸响!
赵家父子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围观百姓,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喧哗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只见身着五品青袍的江陵府同知赵德海,板着一张脸,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迈着官步,不疾不徐地踱了进来。
他眼神阴霾,目光先在瘫软如泥的赵家父子身上一扫,随即冷冷地落在了主审的县丞许茂才身上。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刚才还显得威严十足的县衙公堂,此刻在这位五品同知面前,竟变得鸦雀无声。
赵德海心中已是把赵家父子骂了一万遍!
前些日子刚收了钱,这两父子就被人状告到了县衙。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非要现在出事。
赵家父子要是咬死牙关,被判个斩刑他没有二话。
但是这赵氏父子,将他收钱的事情说了出去!他岂不是坐蜡?
好不容易等到巡抚将知府周文渊给羁押,他这代理一把手的瘾还没过几天呢!
要是暴露出科举舞弊的事情,他这代理一把手还如何转正?!
眼见同知赵德海来势汹汹。许茂才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苦也!”。
哪怕知府衙门和知县衙门在一个城。赵德海也很少到县衙这边来。
如今却是一反常态,还是在赵氏父子被审的关键时刻。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他这七品县丞,在寻常百姓和乡绅面前是高高在上的“父母官”,但在正五品的同知大人面前,却是天生矮上几截。
官场等级森严,品级之差犹如天堑。
同知乃是知府的佐贰官,位高权重,莫说他一个小小的县丞,便是六品的知县大人在此,也得对赵德海毕恭毕敬,口称“上官”。
更何况,如今知府周文渊刚被巡抚羁押,府衙事务暂由同知赵德海署理,他此刻便是江陵府,实际上的最高长官!
今天这赵氏父子,怕是审不了了!
许茂才不敢怠慢,连忙从公案后小跑下来,弯腰行礼:“下官许茂才,不知赵大人驾临,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赵德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回应,看都未多看许茂才一眼,径直走到公堂上的主位坐下,随从立刻上前侍立左右。
他这才抬眼,目光如刀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许茂才身上,拖长了官腔,慢悠悠地道。
“许县丞,好大的官威啊。本官在衙外就听得里面喧哗一片,这是在审理什么惊天大案,闹出如此动静?”
许茂才额头冷汗涔涔,此刻哪怕是傻子,都明白了。
这赵德海,是来给赵氏父子撑腰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回禀大人,正在审理赵家村赵来财、赵成父子放贷盘剥、逼死良民一案,现有苦主多人,证据确凿……”
“哦?证据确凿?”赵德海打断许茂才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许县丞,你身为朝廷命官,审理案件当持重公允,岂能偏听偏信几个刁民的一面之词?”
“赵员外乃本地乡绅,赵成更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岂容尔等轻易构陷?”
此话一出,堂下顿时一片哗然,下堂的苦主们更是面露悲愤之色。
赵来财和赵成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瞬间活了过来。
赵来财对着上堂的赵德海连连叩头,嚎叫道:“赵青天!赵青天为民做主啊!小人冤枉!都是这些刁民诬告陷害于我!”
赵成也挣扎着喊道:“同知大人明鉴!学生寒窗苦读,深知礼义廉耻,绝不敢行此恶事!定是有人诬陷于我父子二人!”
赵德海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许茂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许县丞,看来此案尚有诸多疑点,不宜草率定案。”
“依本官看,先将此案相关人员收押,待本官细细查访核实后,再行审理。”
“至于赵员外和赵秀才,既然有功名在身,暂且回家候审,不得离开江陵便是。”
这分明是要强行将案子压下去,甚至颠倒黑白!
这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莫过于!你去告人家,人家反而无事回家过年。你这个受害的原告,却要坐牢羁押!
为了保赵氏父子二人,这赵德海也算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许茂才又急又怒,脸色涨红,双手微微颤抖。
他若依从,不仅良心难安,更会失信于民,方才树立起的一点威信将荡然无存。
被告回家过年,原告全体羁押!如此荒唐的事,怎么可以在他手上发生。
还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
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可他若抗命,便是公然顶撞上官。
赵德海虽然不能罢他的官,但是也可以找些由头给他小鞋穿,如同现在的知府大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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