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却掩不住安邑西南方向那片冲天的火光。村落燃烧的噼啪声、妇女儿童的哭喊声、以及白波贼兵肆无忌惮的狂笑声混杂在一起,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李乐骑在一匹抢来的高头大马上,醉醺醺地挥舞着沾血的环首刀,看着手下贼兵将最后几袋粮食和几只鸡鸭装上大车,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妈的,穷鬼村子,就这么点油水!都给老子快点!值钱的女人也捆上车!”
他话音未落,地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而密集的震动。
起初很微弱,像是远方的闷雷。但很快,那震动就变得清晰可辨,如同无数重锤持续不断地敲击着大地,节奏整齐划一,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意。
“什么声音?”一个贼兵茫然抬头。
“地……地动了?”
“是马蹄声!好多马!”有机灵的老贼脸色骤变,嘶声喊道。
李乐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半,他猛地勒住躁动不安的马匹,侧耳倾听,脸色渐渐发白。那马蹄声沉重而迅捷,绝非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散乱的坐骑所能发出,更带着一种他只在当年董卓的西凉铁骑身上感受过的、训练有素的压迫感。
“结阵!快他妈的给老子结阵!”李乐声嘶力竭地大吼,试图将那些还在抢掠的部下收拢起来。
但已经太晚了。
黑暗的旷野尽头,一道黑色的浪潮骤然涌现,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幽灵骑兵。没有呐喊,没有鼓噪,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及那越来越响、如同敲在每个人心脏上的马蹄声!
当先一骑,快如赤色流星,马上的骑士身披玄甲,手持一杆长得离谱的画戟,猩红的披风在身后拉出一道血色的轨迹。
一面黑色的“吕”字大旗,在那队骑兵中骤然展开!
“吕……吕布!是并州狼骑!”有见识的贼兵发出绝望的尖叫。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击垮了本就混乱的白波贼众。他们丢下刚抢到手的财物,推搡着,哭喊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根本无人理会李乐的命令。
李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拨转马头就想逃跑。
但那道赤色流星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赤兔马四蹄腾空,几乎是贴着地面飞掠而来,瞬息之间便已冲到李乐近前!吕布甚至没有做出任何花哨的动作,只是借着战马冲刺的巨力,手中的方天画戟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刺而出!
李乐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冰冷的寒光在眼前放大,他本能地举刀格挡。
“镪——噗!”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和利刃入肉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李乐那柄环首刀如同朽木般被轻易荡开,方天画戟的月牙小枝精准而冷酷地切开了他的喉管,继而戟尖透颈而出!
李乐脸上的惊恐和醉意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滚圆,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他的身体被画戟上的巨力带得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主将瞬间毙命,剩下的白波贼更是魂飞魄散,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跪地弃械者生!顽抗者,立斩!”张辽洪亮的声音此刻响起,如同惊雷划破混乱的夜空。
五百狼骑如同虎入羊群,刀劈枪刺,高效而冷酷地清理着那些仍在负隅顽抗或逃跑不及的贼兵。对于跪地求饶者,则不再理会。
战斗,或者说清剿,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便宣告结束。数百白波贼,除少数跪地投降和趁黑溜走外,大部分被斩杀当场。村落中的火势也被部分骑兵下马扑救,很快控制下来。
吕布拔出画戟,甩掉戟锋上的血珠,冷漠地看了一眼李乐的尸体。“枭首。”他淡淡下令。
很快,李乐那颗仍带着惊骇表情的首级被高高挑起,挂在了吕布的旗杆之上。
“文远。”
“末将在!”
“你率两百骑,持此首级,前往白波韩暹、胡才营寨外巡弋一圈。不必叫阵,让他们看清楚即可。”吕布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冰冷,“然后,将那些降兵和首级,一并送往安邑北门,就说是吕布剿灭劫掠百姓、惊扰圣驾的匪徒,特来向陛下献捷。”
“诺!”张辽领命,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主公此举,既震慑了白波余部,又在天子朝廷面前彰显了武功和“忠义”,一举两得。
当张辽带着那杆挑着李乐首级的旗帜,以及垂头丧气的俘虏和狼骑赫赫军威出现在其他白波营寨外时,引起的恐慌可想而知。韩暹和胡才闻报,急忙登上寨墙,看到那杆旗帜和下方肃杀的黑甲骑兵,无不脸色发白,背生寒意。他们与李乐虽互有龃龉,但吕布如此狠辣果断的手段,无疑是对他们所有人的严重警告。
而当李乐的首级和俘虏被送到安邑北门时,更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城头守军惊慌失措,急忙上报。很快,卫将军董承和几位公卿匆忙赶来,看着城下那血淋淋的首级和声称来“献捷”的吕布军使者,心情复杂无比。既有对悍将李乐被诛的快意,更有对吕布这位新来者如此强势霸道的深深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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