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坠星坡。
此地并非什么险峻山川,而是一片地势略有起伏的丘陵地带,因古时曾有陨石坠落而得名。坡上杂树丛生,怪石嶙峋,人烟稀少,唯有几条樵夫踩出的小径蜿蜒其间,更添几分荒凉与神秘。
沈玲珑带着玄七、沈明轩以及一队精干的审计司好手和慕容翊留下的部分暗卫,伪装成勘测地形的商队,悄无声息地抵达了这里。为防打草惊蛇,她并未通知当地官府。
根据之前对王德安远房侄孙——如今已是当地乡绅的王守财的暗中调查,其突然发家的资金,与内承运库那笔“损耗”的黄金时间吻合,数额也大致对得上。这几乎印证了沈玲珑的猜测:王德安当年奉命,带着玉玺和黄金来到了这里。
但具体藏在何处?坠星坡范围不小,盲目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姐姐,我们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沈明轩押着一个尖嘴猴腮、穿着粗布短打的男子过来,“我们在王守财家附近蹲守,发现这家伙半夜翻墙出来,形迹可疑,身上还带着这个!”
沈明轩递过来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铁牌,入手沉甸甸的,边缘有着熟悉的飞蛾刻痕!牌子上还刻着一个诡异的方位符号和一些难以辨认的刻度。
“飞蛾”的人!他们果然也在这里!
沈玲珑眼神一厉,看向那被抓的男子。那男子眼神闪烁,满是惊恐,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搜他身上!”沈玲珑下令。
玄七上前,仔细搜查,从其贴身衣物夹层中,又搜出了一张绘制在羊皮上的、极其简略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点和几条线,中心处赫然画着一个星辰坠落的图案,旁边用朱砂写着一个模糊的“玺”字!
这张图,明显是“飞蛾”组织搜寻玉玺的指引图!
“说!你们找到了什么?楚怀瑾在哪里?”沈明轩用短刀抵住那男子的咽喉,厉声喝问。
那男子吓得浑身发抖,终于崩溃:“饶……饶命!小的……小的只是负责外围望风的……楚先生……不,楚怀瑾他……他带着几个核心人手,昨天已经下到‘落星谷’了!说……说就在这几日便能找到入口!”
落星谷!那是坠星坡深处一处更加偏僻、传说连猎户都不愿轻易涉足的谷地!
“入口?什么入口?”沈玲珑追问。
“小的……小的真不知道啊!只听他们隐约提到什么‘血嗣为引’,‘星门洞开’……其他的,小的地位低微,实在不知啊!”
血嗣为引,星门洞开!这与慕容翊发现的笔记残页内容对上了!
沈玲珑心知不能再等。楚怀瑾已经抢先一步,而且似乎掌握了更关键的信息!
“带路!去落星谷!”她毫不犹豫地下令。
那望风男子不敢违抗,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带路。一行人避开可能被监视的大路,沿着崎岖难行的小径,快速向坠星坡深处推进。
越往深处,地势越是险峻,林木也愈发茂密阴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的异味。偶尔能看到一些倒在地上的、刻着飞蛾标记的尸体,显然是“飞蛾”内部清理了不必要的知情人,或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终于,在日落时分,他们抵达了一处断崖边缘。下方,是一个被浓雾笼罩、深不见底的幽谷,隐隐有湍急的水声传来。这就是落星谷。
悬崖陡峭,几乎垂直,只有几条粗壮的藤蔓和几处浅浅的落脚点可以借力向下。
“大人,下面情况不明,雾气又大,太危险了!”玄七劝阻道。
沈玲珑望着下方翻涌的雾气,仿佛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危险与机遇。楚怀瑾就在下面,玉玺的秘密,乃至他更深的图谋,可能都隐藏在这谷底。
“我必须下去。”沈玲珑语气坚定,“玄七,你带一半人留在上面接应,守住所有下谷路径。明轩,你带另一半人,随我下去!”
她不容置疑,率先抓住一根看起来结实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开始向下攀爬。沈明轩和挑选出的好手紧随其后。
谷底的雾气比从上面看更加浓郁,能见度极低,湿冷的空气带着刺鼻的硫磺味,吸入肺中隐隐作痛。脚下是湿滑的乱石和厚厚的腐殖质,行走艰难。
谷内寂静得可怕,只有水声和偶尔不知名虫豸的鸣叫,更显诡异。
他们沿着隐约可见的脚印和挣扎的痕迹(显然是之前“飞蛾”人员留下的)向前摸索。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雾气稍淡,隐约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向内凹陷的山壁,山壁下方,赫然是一个被乱石半掩的洞口!洞口边缘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石壁上刻满了与“浑天仪”上相似的星斗符文!
而在洞口前方的一片空地上,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数具“飞蛾”杀手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状极其惨烈,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撕裂!鲜血浸透了地面的泥土,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这些尸体中央,用鲜血绘制着一个复杂的、直径约丈许的圆形法阵,法阵的线条扭曲诡异,中心处插着几面黑色的小旗,旗子上同样绣着飞蛾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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