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非幻觉。
晏华裳的动作骤然停滞,心跳几乎漏了一拍。那声咳嗽轻而短促,却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痕迹。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熟悉沈玦平稳无声的沉睡状态,这一声咳嗽,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突兀。
她屏息凝神,仔细倾听,隔壁却再无任何声响。
是巧合吗?还是...
晏华裳缓缓靠回枕上,脑中飞速运转。沈玦的昏迷本就疑点重重,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说是邪术所致。这些日子她暗中调查,已发现王府中隐藏的诡异阵法,似乎是为了压制什么。
若是沈玦并非完全昏迷,而是有清醒的片刻...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晏华裳拭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云袖。”她轻声唤道。
外间的云袖立刻应声而入,见到晏华裳苍白的脸色,顿时慌了神:“小姐,您怎么了?”
“无妨。”晏华裳摆摆手,“准备纸笔。”
云袖急忙取来文房四宝,晏华裳勉力坐起,提笔蘸墨,在纸上迅速勾勒出墨韵斋的位置和密室入口的细节。她的笔触虽因虚弱而略显颤抖,但图形却精确无误。
“明日一早,将此信交给白芷妍姑娘,她知道该怎么做。”晏华裳将信折好,递给云袖。
“小姐,您先休息吧,脸色这么差...”云袖担忧地接过信。
晏华裳点点头,重新躺下。神魂的剧痛仍在持续,但她心中却异常清明。科举案的线索已经找到,而沈玦那声咳嗽,更是为她指明了新的方向。
夜色渐深,她却再无睡意。隔壁房中再无任何声响,但那声咳嗽已如一颗石子,在她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云袖便悄悄出府送信。晏华裳勉强起身,坐在镜前梳理妆容,试图掩盖脸上的疲惫。
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坚定。她知道,这场权谋之争,自己已深陷其中,再无退路。
“王妃,药煎好了。”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晏华裳应了一声,侍女端着药碗轻轻走入。就在侍女放下药碗准备离开时,晏华裳状似无意地问道:“昨夜王爷房中可有什么动静?我似乎听到些声响。”
侍女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回王妃,奴婢守夜时未曾听到任何动静。许是...许是风吹门窗的声音?”
晏华裳点点头,不再追问。侍女的反应并无破绽,但那声咳嗽她听得真切。要么是侍女未曾察觉,要么是有人吩咐她保密。
服过药后,晏华裳感觉稍好些,便起身前往沈玦的房间。
沈玦依然安静地躺在榻上,面容平静,呼吸均匀,与往日并无不同。晏华裳在床边坐下,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
“王爷,”她轻声低语,目光仔细扫过沈玦的面容,“昨夜睡得可好?”
沈玦毫无反应,仿佛真的仍在沉睡。但晏华裳注意到,他放在身侧的右手手指,有极其轻微的蜷缩。这一细微的变化,若非她连日来朝夕观察,绝难察觉。
心中有了计较,晏华裳不再试探。她起身走向窗边,推开窗户,让清晨的阳光洒入室内。
“今日天气甚好,”她背对着床榻,语气平静,“若王爷醒来,或许可以到院中走走。”
说完这话,她敏锐地捕捉到身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呼吸变化。
果然。
晏华裳不动声色地离开沈玦的房间,心中已有了新的计划。无论沈玦是因何原因伪装昏迷,目前看来,他并非自己的敌人。科举案事关朝局稳定,若能得他暗中相助,或许能更快水落石出。
午后,白芷妍传来消息,已确认墨韵斋的位置,并派人暗中监视。同时,她也带来了另一个重要情报——吏部侍郎周明,今日告病未上朝。
“鱼儿要上钩了。”晏华裳轻声道。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密信,详细记录了梦中所见密室的结构和账册的隐藏位置。这封信将通过特殊渠道送至风临月手中,为接下来的行动提供关键依据。
暮色再次降临,晏华裳站在窗前,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连日的劳神使她身心俱疲,但想到案件即将有重大突破,又感到一丝欣慰。
就在她准备歇息时,突然感到一阵心悸。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出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她猛地转身,环顾室内,却空无一人。
“谁?”她低声喝道,手中悄然握住藏在袖中的匕首。
没有回应,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晏华裳屏息凝神,仔细感知四周。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渐渐消退,但她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璟王府中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她轻轻走到墙边,将耳朵贴在墙上,倾听隔壁的动静。沈玦的房中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王爷,”她对着墙壁轻声说道,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若你我能同心协力,或许能在这漩涡中,杀出一条生路。”
隔壁依然寂静无声。
但晏华裳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本该昏迷不醒的沈玦,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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