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林中诡异的窥视,如同无形的芒刺,深深扎在青瑶的背心。她不确定对方是偶遇的暗探,还是早已盯上她的特定目标,更不确定其目的为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西苑,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她所谓的“藏身”,或许从一开始就暴露在某些存在的视野之下。
接下来的几日,青瑶愈发谨慎。白日里,她依旧是那个木讷、体弱、埋头打理花草的宫女“青儿”,动作甚至比之前更显迟缓笨拙,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她不再轻易动用神识大范围探查,而是将感知局限于花房及周边极小区域,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体内的伤势在丹药和持续运转的功法作用下,缓慢而稳定地恢复着。经脉中干涸的河床重新被精纯的太阴星力充盈,虽然远未达到全盛时期的奔流不息,但已能支撑一些低阶术法的施展。神魂上的裂痕也在“定魂盘”和自身坚韧意志的滋养下逐渐弥合,那种仿佛被细针穿刺的刺痛感减轻了许多。
然而,手背上那枚星辰印记,在变得愈发纯净、与太阴星本源联系更加紧密的同时,对周围环境中某些特定能量的感应也越发敏锐。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她能清晰地“听”到,从花房后方那片荒芜林地深处,那口神秘的古井方向,隐隐传来一种低沉的、仿佛心脏搏动般的能量脉动。那脉动与她自身的星辰之力产生着微妙的共鸣,带着一种冰冷的吸引力,同时又夹杂着一丝被禁锢、被污染的痛苦意味。
那井底闪烁的银蓝色光点,究竟是什么?为何会被封印在此?与那古老的血祭祭坛又有何关联?
这些问题如同猫爪般挠着她的心。她知道,想要弄清西苑的隐秘,乃至可能与那更深层“先生”有关的线索,那口古井是无法绕开的关键。
但井口那强大的禁制,以及暗处可能存在的窥视者,都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转机出现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
钱公公再次来到了花房。他依旧是一身低等管事服,脸上挂着那副看似和善实则疏离的笑容,但青瑶敏锐地察觉到,他今日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凶狠。
“青儿啊,”他踱到青瑶正在打理的一盆春兰前,状似随意地开口,“这几天,可还习惯?晚上……睡得可还安稳?”他特意在“晚上”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青瑶心中凛然,面上却露出怯懦感激的神色:“劳公公挂心,奴婢一切都好,晚上也睡得沉,不曾听到什么动静。”
“哦?那就好,那就好。”钱公公眯着眼打量了她片刻,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你这花房后面那片老林子,年头久了,里面有些蛇虫鼠蚁也不稀奇。若是晚上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或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莫要声张,更莫要好奇去探看,直接来禀报咱家便是。咱家……自有处置之法。”
他这话,看似是重复之前的警告,但青瑶却听出了不同的意味。他似乎在强调“禀报咱家”,并且暗示他有“处置之法”。这更像是一种……划地盘和展示掌控力的行为。
难道,那晚的窥视者与他有关?还是说,他也在忌惮林中的什么东西,并且不希望别人(尤其是她这个新来的)擅自接触?
“奴婢记下了,一定谨遵公公吩咐。”青瑶垂首应道,姿态放得极低。
钱公公似乎对她的顺从很满意,点了点头,又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这是咱家特意为你求的‘安神散’,晚上若是心神不宁,用水化开服一勺,能睡个好觉。”
青瑶接过瓷瓶,神识微扫,心中冷笑。这哪里是什么安神散,分明是一种极其阴损的、能缓慢侵蚀神魂、让人变得浑浑噩噩、易于操控的迷魂药物!这钱公公,果然没安好心!
她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道谢。
钱公公不再多言,背着手离开了,只是转身时,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阴鸷,并未逃过青瑶的眼睛。
看来,这藏身之地的“平静”日子,快要到头了。钱公公已经开始按捺不住,要么是想彻底控制她这个不确定因素,要么就是林中(很可能是古井)发生了某种变化,让他感到了威胁,急于清理或利用她这个“棋子”。
当夜,乌云蔽月,夜色如墨,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青瑶没有服用那所谓的“安神散”,而是将其小心收好,这或许日后能成为指控钱公公的证据。她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物,将“定魂盘”、攻击符箓和陆离给的木符贴身藏好。
子时刚过,她便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再次潜入了花房后的林地。
这一次,她目标明确,直奔那口古井。沿途,她将神识收敛到极致,只凭借超凡的五感和对能量的天然感应来规避可能存在的陷阱和窥视。
林中比上次更加死寂,连虫鸣声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扭曲枝干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细微声响。那股混合着硫磺与植物腥气的怪味似乎也浓郁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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