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黑水渊,空气越发粘稠沉重,仿佛浸透了墨汁。脚下的淤泥泛着诡异的油光,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嗤声。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远处渊面偶尔传来沉闷的水泡破裂声。
林风——或者说,此刻伪装成的那个被擒的“筑基弟子”——步履蹒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中。他脸上布满“惊恐”,身体微微发抖,时不时“绝望”地回头望一眼,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他的神识却如同最冷静的猎鹰,以自身为中心,覆盖了方圆数里的区域,仔细感知着每一丝能量的流动,每一缕气息的变化。
怀中的传影玉符微微震动了一下,传来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意念反馈:“准。”
只有一个字。
对方接受了“交接”请求。
林风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更加“恐惧”的神色,脚步也变得更加“虚浮”。
前方,一片由无数惨白兽骨堆积而成的巨大高台,逐渐从灰蒙蒙的雾气中显现出来。那些骨头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人类的,有妖兽的,层层叠叠,不知堆积了多少岁月,散发出浓烈的死气与怨念。骨台顶端,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石笋,指向晦暗的天空。
这便是望乡台。传说站在台上,能窥见逝去亲人的故乡幻影,但更多踏入此地的生灵,最终都化为了这骨台的一部分。
一股无形的力场笼罩着骨台周围,干扰着神识,放大着内心的负面情绪。若是心志不坚者到此,恐怕不需敌人动手,自己就会陷入疯狂或绝望。
林风“艰难”地爬上骨台。脚下是冰冷滑腻的骨骼,空气中弥漫着骨髓腐朽的酸臭。他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无力”地瘫坐下来,低着头,肩膀耸动,仿佛在无声地哭泣,将一个落入魔掌、濒临绝望的年轻弟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在等待。
同时,他的一部分心神,正悄然沟通着远处石林内布置的那个诱导阵法,以及怀中那枚与空间节点产生感应的玉珏。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客人”入场。
时间一点点过去,骨台上死寂一片。只有黑水渊方向偶尔传来的水声,更添几分阴森。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骨台边缘的雾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来人穿着一件宽大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斗篷,连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薄唇。他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若非肉眼看见,几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他就站在那里,如同亘古存在的阴影的一部分。
林风“吓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牧魂者!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林风的神识在对方出现的刹那,就感受到了一种极其隐晦、却与黑水渊同源共生的阴冷死寂之意!比那影魔教老者的邪异更加纯粹,更加深沉!
此人的修为……林风暗自凛然。在他的感知中,对方的气息如同深渊,难以测度,至少是元婴期!而且绝非普通的元婴初期!
牧魂者没有立刻上前,那双隐藏在斗篷阴影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瘫坐在地的“林风”,又扫过整个望乡台,似乎在确认有没有埋伏。
他的目光在“林风”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审视这个“俘虏”的状态,确认其确实被鬼煞之气侵蚀,修为被封。
片刻后,他似乎没有发现异常,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干涩而冰冷:
“幽泉呢?”
林风按照预先准备好的说辞,声音“颤抖”地回答:“幽……幽泉前辈说……他临时发现有青玄门的巡逻队靠近,为防意外,他……他先去引开他们,让……让晚辈在此等候大人……”
这个借口有些牵强,但结合幽泉上人贪婪狡猾的性格,也并非完全说不通。林风赌的就是牧魂者对信息的迫切需求,以及对其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果然,牧魂者闻言,只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并未深究。他的注意力,显然更多地放在了“林风”这个“知情者”身上。
“把你看到的,关于那女弟子中咒的经过,还有她现在的状况,一字不漏地说出来。”牧魂者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直透神魂的压迫感。
林风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被对方气势所慑,结结巴巴地开始叙述。他将那日楼船被毁、苏瑶为取净莲被邪灵本源侵入的经过,“如实”地描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出手以及玉珏的细节,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侥幸逃生的旁观者。
他描述着苏瑶脸上浮现的黑色纹路,她痛苦的抽搐,以及那邪灵本源散发出的阴冷暴戾气息,尤其强调了那邪灵似乎拥有一定的意识,对纯净之物(如净莲)有着极强的排斥和毁灭欲。
随着他的叙述,牧魂者隐藏在斗篷下的身体似乎微微前倾了一些,显然对这些信息极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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