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养魂珠散发的柔和黑光,如同最温暖的襁褓,将楚天包裹。
外界的腐朽与血腥被隔绝,他沉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里,他回到了南荒的楚家祖地,火光冲天,父母的嘶吼与妹妹的哭喊交织成一曲悲怆的挽歌。他奋力想冲入火海,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无形的锁链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被烈焰吞噬。
“哥……救我……”
是妹妹楚月虚弱的声音。
“爹……娘……”
他仰天嘶吼,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胸口那枚残碑印记,烫得像是要烧穿他的血肉,却无法给他一丝一毫的力量。
就在他陷入无尽绝望之时,一道清冷如月华的声音,穿透了火焰与黑暗,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楚天……醒来。”
是风清雪!
他猛然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并非南荒的火海,而是鎏金溢彩、奢华到令人窒息的穹顶。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香料与浓郁药草混合的奇特味道,身下是柔软得不可思议的玄玉床榻。
他重生了?还是在天堂?
“你醒了。”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殿堂的另一端传来。楚天循声望去,只见幽冥之主依旧端坐在那张由整块黑曜石雕琢的王座上,阴影笼罩着他半边脸庞,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猩红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这里……是哪里?”楚天挣扎着坐起,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然痊愈,经脉畅通,神魂饱满,甚至连之前被月神刃劈出的裂痕,都已消失不见。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仿佛一只沉睡的洪荒巨兽,刚刚苏醒。
“这里是我的寝宫,也是你这具新身体的‘摇篮’。”幽冥之主缓缓站起,从王座上走下,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楚天的心跳之上,“感觉如何?‘破界者’?现在的你,应该能发挥出三成实力了吧。”
楚天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什么。
“这具身体……”
“不错,”幽冥之主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楚天的眉心,“我用一具刚刚陨落的、与我境界相若的幽冥卫的躯体,为你重塑了肉身。原有的根基被打烂,就用这具更强的胚子重新打磨。现在,你既是楚天,又不再是那个孱弱的楚天了。”
楚天脑中涌入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那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生平与功法。他强忍着眩晕,消化着这些信息。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强度,远胜从前,修炼幽冥魔功更是事半功倍。
“为什么?”楚天沉声问道,“你费尽心机救我,又给我如此强横的肉身,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目的?”幽冥之主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疯狂与悲凉,“我的目的,就是看你,如何用我这具‘礼物’,去完成一件……连神明都为之落泪的蠢事。”
他将那枚轮回镜的碎片,再次悬浮在楚天面前。
碎片上的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但依旧能从中感受到一丝微弱却纯净的、属于雪无情的残魂波动。
“交易继续。”幽冥之主的声音变得严肃,“从你服下那枚‘九转还魂丹’,修复肉身的那一刻起,你与我的契约便已成立。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我选复活她。”楚天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很好。”幽冥之主满意地点头,“但你要记住,这只是开始。我要你去‘葬神谷’,找到她被幽冥大长老残魂污染后,所化的那缕‘怨魂煞’。那东西,是重塑她神魂的关键,也是……最致命的毒药。”
“葬神谷……”楚天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去吧。”幽冥之主挥了挥手,“我会在你身上留下一道‘幽冥印记’,它会指引你方向,并为你屏蔽九荒天机阁的追踪。记住,时间不多。一旦那缕怨魂煞被炼化或消散,你和她,都将万劫不复。”
话音落下,楚天眼前的景象再度扭曲。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人已身处一片广袤无垠的血色平原之上。
天空是诡异的紫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大地龟裂,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硫磺气息的黑血。远方,一座座由白骨堆砌而成的山峦连绵起伏,山峦的顶端,则矗立着一座座插满了残破兵器的巨大祭坛。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与杀伐之气。
这里,就是幽冥深渊的核心——葬神谷外围。
楚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掌心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的黑气。这便是幽冥之主所说的“幽冥印记”。
他闭上眼睛,破界血脉的力量被他催动。与之前不同,如今这股力量与这具新的身体完美契合,吞噬与包容的特性被发挥到了极致。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的、属于这片死地的怨气与煞气,都在被他的身体缓缓吸收,转化为精纯的能量。
“嗡——!”
就在此时,他胸口的残碑印记,与那枚被他贴身收藏的轮回镜碎片,同时发出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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