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没有丝毫耽搁。他快步走到林坤的尸体旁,无视那令人作呕的血污,迅速在其身上翻找。很快,他从林坤贴身的暗袋里摸出一个硬皮笔记本和几封用火漆密封的信件。他扫了一眼笔记本内页,上面记录着一些日期、人名、数字和隐语,信件则写着日文和中文地址。他将东西迅速塞进公文包。同时,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佐藤浩二和青帮胖子:“两位,今晚的事,是斧头帮林坤私通日寇、残害同胞,罪有应得!与青帮和日本朋友无关。不过,要是有人想替林坤出头,或者想试试我的枪快不快…”他故意停顿,枪口微微移动,带来无声的死亡压力。
佐藤浩二死死盯着肖华,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但他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保镖和门口持刀的少年,又瞥了一眼抖成一团的青帮胖子代表,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日语:“…你会付出代价的!”
肖华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朝江宅低喝:“带上林悦!撤!”
江宅立刻转身,一把搀扶住几乎要软倒的林悦。林悦虚弱地靠在他身上,脸色惨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解脱和疲惫。肖华持枪断后,三人迅速退出“翠玉轩”,反手关上了那扇染血的门,将里面的恐惧、愤怒和血腥暂时隔绝。
走廊里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赌场三楼的骚乱显然惊动了所有守卫!他们正从各个方向涌来!
“这边!”肖华低吼,按照地图记忆,冲向走廊尽头一个不起眼的、挂着“杂物间,闲人免入”牌子的侧门。江宅搀扶着林悦紧随其后。
门后是一条狭窄、陡峭、堆满杂物的员工楼梯,直通一楼后巷。三人跌跌撞撞冲下楼梯。刚到一楼出口,就听到上面传来砸门声和怒吼:“他们从员工梯跑了!追!”
后巷漆黑、潮湿,弥漫着垃圾的腐臭味。
一辆没有开灯的黑色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巷口,车门打开,灰兔焦急的脸探了出来:“快!”
三人狼狈地钻进车里。车子立刻启动,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夜幕笼罩的街道,将追兵的怒吼和逐渐响起的警笛声远远甩在身后。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林悦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脸色白得像纸,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精神透支的反噬如同无数根针在扎她的脑袋。
江宅低头看着自己握刀的手。手上沾着黏腻的血迹,唐刀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反射着暗红。林坤脑袋爆开的画面、那红白混合的粘稠物、浓烈的血腥气…这些画面和气味如同渗入脑髓的沥青,反复冲击着他的神经。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他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第一次…都这样。”肖华的声音在前座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没有安慰。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着他冷硬的轮廓。“你做得很好。门口那两个,处理得很干净。”他指的是江宅精准解除守卫战斗力而未杀人的表现。
但这句“做得好”,此刻在江宅听来却充满了讽刺。他眼前晃动的,是林坤那双空洞的血窟窿。是他!是他打断了门口守卫的手腕,扫清了障碍,才让肖华能如此顺利地进去…杀了林坤!虽然不是他扣动的扳机,但他手上的血…和肖华枪口喷出的血…在本质上,真的有区别吗?父亲关于“守护”的话语,在真正的杀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呕…”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江宅蜷缩在后座,身体因生理性的厌恶和心理上的巨大冲击而无法控制地颤抖。他感到一种深沉的寒冷,从沾血的手指尖一直蔓延到心脏。刀,似乎变得更重了。
林悦虚弱地睁开眼,看到江宅痛苦的样子,挣扎着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冰冷、沾血的手背上。一股微弱却温暖平和的能量缓缓流淌过去,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努力驱散着他内心的冰冷和翻腾的恶心感。她的治愈,此刻抚慰的不仅是身体。
肖华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两个少年——一个因精神透支而虚弱不堪,一个因初历杀戮而痛苦迷茫。他沉默地抽着烟,眼神复杂。林坤死了,余亚农的执念完成了,他的“除奸任务”也画上了一个血色的句号。但眼前的谜团——那个银箱、那个刺青、江宅的父母、所谓的“守星人”、以及那列诡异的7号车厢——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如同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正将他们所有人,更深地卷入其中。而江宅手上的血,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车子在夜色中飞驰,驶向那处隐秘的安全屋。车窗外,被他们搅动的上海滩,依旧在霓虹与黑暗中沉浮。但车内的三人知道,无论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返回那辆列车的时间,已经到了。
七天时间到!
当肖华、江宅、林悦三人被时空旋涡吞噬,悄然回到那辆停靠在虚无与时间夹缝中的“7号车厢”时,站台上弥漫着的不再是单纯的死寂,还混杂着一种沉重而悲怆的气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