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板传递着沙丘行宫深处渗出的阴寒,每一步落下,甲叶轻碰的铿锵声都在这死寂的甬道里被无限放大。江宅、杰克、李白,三人身着染血的秦军皮甲,步履沉凝,朝着胡亥公子暂居的偏殿行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草药与恐惧的气息,愈发浓重。
殿门外戒备森严,甲士林立,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影。殿内隐隐传来压抑的呻吟和太医急促的低语。借着送“紧急军情”的名义(实则是江宅三人顺手从混乱中摸来的半片染血木牍),他们得以靠近殿门缝隙。
昏黄的灯光下,胡亥仰卧在榻上,面色惨白如金纸,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左肩胛处,一个狰狞的血洞被层层布帛包裹,暗红的血迹依旧顽固地渗出。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正小心翼翼地用银刀剜去腐肉,动作间,胡亥的身体便是一阵剧烈的抽搐和压抑不住的痛哼。伤口周围,皮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黑色,绝非普通箭矢所伤。
“嘶…玩真的啊?”杰克压低声音,绿豆眼里满是惊诧,“这伤,看着就疼!赵高那老阉狗对自己‘主子’也这么狠?”
李白浑浊的醉眼微眯,鼻翼翕动:“箭毒非凡品,入骨蚀髓。苦肉计,代价不小。”
江宅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胡亥痛苦扭曲的脸,扫过伤口那诡异的色泽,最终落在殿内角落阴影里,一个身着黑色深衣、如同融入背景般沉默的中年宦者身上。那人气息阴冷,眼神看似低垂,实则如同蛰伏的毒蛇,时刻关注着太医的每一个动作和胡亥的反应——赵高的心腹死士,监督者。
“苦肉计是真,”江宅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身边两人能闻,右眼深处熔岩红光一闪而逝,“但刺客…不是赵高的人。”
“嗯?”杰克和李白同时侧目。
“伤口残留的‘气’,”江宅指尖在空气里极其细微地一划,耳脉之力捕捉到那几乎消散的、充满破坏欲的异种能量碎屑,“暴烈、混乱、带着…吞噬生机的邪性。赵高手下若有此等人物,昨夜就该现身截杀我们。他们的目标…”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是那个‘银匣’!胡亥,不过是恰逢其会,或者…是被那银匣的力量波及!”
三人悄然退离这压抑之地。行至一处无人回廊,李白灌了口烈酒,试图驱散鼻尖萦绕的血腥与药味:“玉玺在哪里?”
“一定在赵高的房间里!”杰克烦躁地抓了抓头盔下的头发,青铜匕首在指间不安分地转动,“闯进去,抢了就跑!”
“硬抢是下策。”江宅冷静分析,脑中飞速运转,“赵高自身虽无超凡武力,但身处风暴中心,身边必有高手环伺,更兼此地龙气虽哀,余威犹在,强行动手风险极高。需借力…”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赵高身边的小宦官气喘吁吁跑来,尖细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尔等三人!速随咱家来!中车府令有命,有紧要之物需尔等精锐看管!不得有误!”
紧要之物? 三人心中同时一凛,交换了一个眼神。难道…
穿过数道戒备森严的关卡,他们被带到行宫深处一间完全由厚重青石垒砌的密室外。石门厚重,其上刻满扭曲怪异的符箓,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显然是阴阳家布置的某种禁制。门口守着四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刀的剑士,其气势远超普通秦军锐士。
“就是此处!”小宦官指着石门,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与恐惧,“内中所藏,乃天降不祥邪物!尔等需打起十二分精神,轮值守卫!若有任何闪失,提头来见!”说完,他仿佛一刻也不愿多待,匆匆离去。
四名剑士让开位置,冰冷的目光扫过江宅三人,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似乎看守这“邪物”是件极其危险的苦差。
石门被两名剑士合力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层次本能的悸动与寒意,如同冰水般瞬间从门内涌出,冲刷过三人的灵魂!杰克打了个寒颤,李白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江宅右胸的心窍猛地一跳,熔岩般的红光几乎透体而出!
密室中央,一个半人高的石台上,静静地摆放着它。
银色的箱子!
长方体,线条冷硬简洁到极致,非金非玉,材质如同凝固的液态水银,却又比最坚硬的金铁更加深沉内敛。表面光滑如镜,映照着石壁上幽暗的灯火,却没有丝毫反光被真正反射出来,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那深邃的银质彻底吞噬。无数细微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扭曲了视觉感知的几何纹路在其表面缓缓流转,如同活物的呼吸。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绝对“拒绝”与“压制”意味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力场,笼罩着整个空间。空气在这里都变得粘稠、迟滞,仿佛时间本身也被冻结、驯服。
文明抑制器!
江宅的灵魂在咆哮!果然在这里!始皇帝……竟是死于它的“惊扰”?是靠近时触发了某种被动防御?还是……它本身的存在形态,就足以让一个凝聚了庞大帝国龙气的凡俗帝王精神崩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