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业死后,笼罩在张英英头顶的阴云似乎暂时散去了,日子重归平静。
转眼便是一个月后,一个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时刻到来了,高考。
这是中断了十年后的首次高考,意义非凡,全县上下都极为重视,参考的人如潮水般众多,整个县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兴奋的氛围。
村里,徐露和不少知青都参加这次高考,秀琴和秀棋两姐妹也一同踏上了这高考的征程。
原本秀棋是打心底里不想参加的,她觉得自己没把握,去了也是白搭,架不住秀琴的软磨硬泡,秀棋心一横,也想碰碰运气,于是两姐妹便决定一同参加。
宋和平对这次考试那是相当重视,为了能让孩子们安心考试,他提前一周在县城里租了个院子,把一家子都接了过去。
到了县城,他把几个小的孩子拉到一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千万不要去打扰两个姐姐。
那严肃的神情,仿佛这几个小的要是敢去捣乱,他就要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似的。
考试当天,天还没亮,宋和平就早早地起了床。
他像个严谨的管家一样,把两个女儿需要带的东西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笔、橡皮、准考证,一样都不落下。
他一边检查,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秀琴、秀棋,你们可千万别紧张啊,就当成是一次普通的考试,发挥出自己的水平就行。”
张英英看着他额角冒汗,递水杯时手指都微微发颤的样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她拉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差不多行了,自己紧张成这样,不是更给孩子添乱吗?今年考不上,明年又不是不能考了。再说了,两个孩子自己都说是来碰碰运气的,心态放得挺好,你就别在这儿一个劲儿地给她们加压了。”
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宋和平此刻却像是被踩了尾巴,头一次对着张英英拔高了声音,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碰运气?这是高考!多大的事!孩子的前途能是碰运气的事吗?我看你就是不关心!这么大的事,你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张英英被宋和平这一顿抢白,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瞪大了眼睛,指着宋和平,气呼呼地说道:“我怎么就不关心孩子了?我这不是怕你给她们太大压力,反而影响她们发挥嘛。你倒好,还来怪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房间里,即将奔赴考场的秀琴和秀棋对视一眼,悄悄吐了吐舌头。
爸妈这罕见的争执,反倒让她们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了一些。
宋和平被张英英这么一说,虽仍心绪难平,却也勉强按捺住焦躁,催促着一家人赶紧吃完了早饭。
他们租住的小院离县一中不远,步行也就十来分钟,时间上很是充裕。
可宋和平哪里坐得住?
刚撂下饭碗,就仿佛生怕错过一秒似的,像个护着鸡崽的老母鸡,亦步亦趋地跟着秀琴和秀棋出了门。
他一会儿帮大女儿理理并不凌乱的衣领,一会儿又问二女儿文具带没带齐,那紧张兮兮的模样,惹得秀琴和秀棋又是无奈又是暖心,连连保证:“爸,真没事,路我们都认得,您就放心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奔赴考场的两姐妹和她们那过度紧张的父亲,张英英看着身边剩下的几个女儿,决定带她们去县城里逛逛。
秀书、秀画还算沉稳,秀诗、秀词和最小的秀歌则难得来县城,刚开始都兴奋得两眼放光,看什么都新鲜。
然而,这份新鲜感并没持续太久。
逛了不到两小时,尤其是进了供销社转了一圈后,秀词和秀歌就明显兴致缺缺了,小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
她们平日里用的、吃的,很多都是张英英从空间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好东西,无论是款式、质量还是新奇程度,哪里是这年代县城供销社里那些寻常东西能比的?见过更好的,眼光自然就高了。
张英英将女儿们的小表情看在眼里,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她走到副食品柜台,称了一斤刚出炉的鸡蛋糕,用油纸包着。
然后领着孩子们,沿着来时的路,边吃边慢悠悠地往回走。
张英英带着几个意兴阑珊的小女儿回到租住的小院,便开始张罗午饭。
这县城的临时厨房,比起自家拾掇得井井有条的灶间,显得狭小又有些脏乱,她用着并不那么顺手。
但时间掐算得正好,赶在宋和平父女三人从上午的考场归来前,四菜一汤已经妥帖地摆上了小桌。
都是清淡可口、营养均衡的菜色,考虑到下午还要考试,没做任何油腻厚重的食物。
秀琴和秀棋回来,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吃完饭只略休息了片刻,便又收拾东西准备奔赴下午的考场。
宋和平则完全不同,他几乎是一刻未停,隔着校门,眼巴巴地望着那肃静的考场方向,直到下午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看到女儿们随着人流走出来,他悬着的心才暂时落回肚子里,忙不迭地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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