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带着一身煞气冲出东宫书房不到半个时辰,长孙家庆手中的密令还带着李承乾指尖的微温。
字条上“水源”、“转移”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皮直跳。
“丙七!丁五!”
长孙家庆猛地抬头,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绷紧的弓弦,瞬间撕裂了据点内刻意维持的平静。
两个半大少年如同影子般从角落滑出,眼神锐利。
“带上‘嗅金鼠’,跟我去上游!快!”
所谓的“嗅金鼠”,其实是两只被特别训练过的、对异常气味极其敏感的花栗鼠,此刻正蜷在特制的小笼里,被丙七紧紧抱在怀中。
三人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扑向后山。
越靠近上游,空气越发清冷潮湿,溪流淙淙声清晰可闻。
长孙家庆的心却沉得厉害。
绕过一片茂密的、挂满藤蔓的乱石堆,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被巨大山岩半掩着的泉眼,清澈的水流正汩汩涌出,汇入下方的小溪。
这本是据点最宝贵的生命线。
然而,此刻,泉眼旁湿润的泥土上,几处明显被翻动过的新土痕迹,如同丑陋的疮疤,刺眼地暴露在眼前!
几只“嗅金鼠”在笼子里突然变得异常焦躁,吱吱尖叫,小爪子拼命挠着笼壁,脑袋直往靠近泉眼的方向拱!
“就是这里!”
长孙家庆眼神一寒,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处新土。
下面,赫然散落着一些尚未完全溶解的、灰白色的细微粉末!
他屏住呼吸,用特制的薄木片和油纸,极其小心地刮取了一些粉末样品,又取了旁边尚未被污染的岩石缝隙里渗出的泉水,与下游刚打上来的一桶水分别封装。
据点内临时辟出的“验毒间”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一位被秘密安置在此、精通药理的哑仆曾是前隋太医,正对着两份水样和那些粉末凝神操作。
各种瓶瓶罐罐、试纸、银针摆了一桌。
时间一点点流逝,哑仆的眉头越锁越紧,最终,他蘸取了一点处理过的粉末水液,涂抹在一块薄薄的、半透明的鱼鳔膜上,对着烛火仔细观察。
只见那接触了水液的鱼鳔膜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变得灰暗、失去光泽!
哑仆抬起头,对着紧张注视的长孙家庆和旁边几个核心“鸣笛”成员,脸色难看地比划了几个手势,又指了指自己喉咙,做出痛苦干呕状,最后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弯曲——代表需要时间,慢慢发作。
“慢性毒!”
长孙家庆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好阴毒的手段!
不是立时毙命的剧毒,而是不易察觉、缓慢侵蚀脏腑的慢性药!
若非殿下警醒,等据点内众人陆续出现乏力、干呕、食欲不振等“水土不服”或“劳累过度”的症状时,恐怕早已病入膏肓,整个据点将无声无息地瘫痪甚至死绝!
“长孙头儿,咋办?咱们连夜撤?”
一个身材敦实、代号“戊九”的少年急声道,脸上带着后怕。
“撤?”
长孙家庆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人家费尽心机给咱们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不留下点‘回礼’,岂不失礼?”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瓶罐轻响,
“不撤!不仅不撤,还要让下毒的人以为他们得手了!”
他目光扫过屋内的几张年轻面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断:
“丙七,丁五,戊九,己十!你们四个,从明天开始,轮流‘病’!症状嘛,嗯,头晕,乏力,没胃口,偶尔干呕几声就行。尤其是开饭的时候,记得在人多的地方演!”
“要像那么回事,但也别太夸张,别整得跟马上要咽气似的!记住,是‘轻微’中毒!让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看到,咱们这儿,开始‘不对劲’了!”
“啊?装病啊?”
己十是个圆脸少年,闻言有点傻眼,挠挠头,
“这我行!我娘以前老说我装病逃学装得最像!”
“噗---”
旁边几人差点没绷住。
长孙家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严肃点!这是任务!演砸了,下次真让你尝尝这毒粉的味道!”
他随即正色下令,
“其他人,口风给我锁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该训练训练,该吃饭吃饭!另外,辛三,壬六!你们俩带几个机灵的,给我往上游再走,翻过前面那座虎嘴崖,去找新的、绝对干净的水源!”
“找到后,秘密开凿引水渠,用竹管给我把水悄悄引回来!动作要快,更要隐蔽!绝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喏!”
众人齐声领命,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兴奋。
装病?
找水源?
这可比枯燥的训练刺激多了!
东宫书房。
李承乾听着长孙家庆通过特殊渠道传回的最新密报,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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