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庆元年的夏日,比往年来得更显炽烈。太极宫内,太液池的荷花亭亭玉立,映日别样红,聒噪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搅动着午后的沉闷。自西突厥大捷、朝局初定后,帝国的心脏似乎也跟随着季节,步入了一段相对平稳,却因炎热而略显焦躁的时期。
立政殿内,四角摆放的冰鉴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勉强抵御着殿外的酷暑。伍元照端坐于凤案之后,手持朱笔,正凝神批阅着内仆局呈上的关于今岁宫中用度节俭的条陈。自显庆改元,陛下锐意革新,提倡节俭,她这六宫之主,自当以身作则。
然而,今日她却觉得有些难以集中精神。一股莫名的烦恶感时常涌上心头,伴随着阵阵眩晕,额角也隐隐作痛。她只当是夏日苦暑,加之近日协助陛下梳理科举改革后各地举荐上来的人才名录,耗神过多所致,便强自忍耐着。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身体机能出现持续性异常波动,疲劳度、不适感显着升高,已超过安全阈值。强烈建议宿主立即停止工作,充分休息,并注意排查原因。长期忽视可能对宿主健康造成严重影响。】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伍元照轻轻放下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对侍立一旁的崔嬷嬷道:“嬷嬷,今日这冰鉴似乎效果不佳,还是觉得有些气闷。”
崔嬷嬷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上前几步,低声道:“娘娘,老奴瞧着您这几日脸色总是不大好,用膳也没什么胃口,可是中了暑气?要不……老奴去传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伍元照本想拒绝,她不喜兴师动众,但那股挥之不去的烦恶感和系统的警告让她改变了主意。或许真是暑热难耐,让太医开些清心祛暑的方子也好。她微微颔首:“也好,便说本宫有些暑热不适,请当值的太医过来瞧瞧,莫要声张。”
“是,老奴明白。”崔嬷嬷连忙应下,匆匆离去。
第一节:脉象玄机,立政殿静候
太医署当值的正是精于内科的刘太医,听闻皇后娘娘凤体欠安,不敢怠慢,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行礼之后,刘太医恭敬地请皇后伸出玉腕,覆上薄丝,凝神诊脉。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冰鉴融化时极轻微的水滴声。伍元照闭目养神,等待着太医的诊断。刘太医起初神色平静,但指尖在腕上停留的时间却比往常要久许多。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有疑惑,又细细体味片刻,接着,那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谨慎的、混合着惊讶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收回手,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他起身,后退一步,恭谨地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启禀娘娘,娘娘凤体……并非寻常暑热。”
伍元照睁开眼,看向太医:“哦?那是何故?”
刘太医深吸一口气,措辞极为小心:“依微臣愚见,娘娘脉象流利圆滑,如珠走盘,此乃……乃是滑脉之象。只是月份尚浅,脉象还不甚有力,需得仔细体会方能确认。依此推断,娘娘凤体安康,龙胎……怕是已有一个多月了。”
“滑脉?”伍元照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待听清“龙胎”二字,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怔住!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竟然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夏日以来的种种不适——疲惫、嗜睡、反胃、头晕……原来根结在此!
巨大的震惊让她一时失语,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与礼治……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是在西突厥战事最紧张的时候?还是在改元显庆、百废待兴的忙碌之中?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有茫然,有无措,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汹涌而至的喜悦与暖意。
“刘太医,你……你可确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刘太医连忙躬身:“回娘娘,滑脉之象虽浅,但微臣反复诊察,应有七八分把握。为稳妥起见,或可再静养几日,待脉象更为明显时,请院判大人一同会诊,便可确凿无疑。”
伍元照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在未完全确定前,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本宫知道了。有劳刘太医。此事,在未得陛下明确旨意前,还需暂且保密。”
“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先去为娘娘开一些安神静气的温和方子,绝不对胎儿有碍。”刘太医心领神会,恭敬退下开方。
刘太医走后,立政殿内似乎一切都未改变,却又仿佛什么都不同了。伍元照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灼灼的日光,手轻轻覆在小腹上,感受着那份奇妙的存在感。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将为她,为礼治,乃至为整个显庆朝局,带来怎样的变数?
第二节:帝王欣喜,呵护备至
傍晚,礼治处理完政务,如常来到立政殿。他今日心情似乎不错,西线有奏报传来,苏定方已初步稳定了新降服的突厥部落局势。然而,他一进殿,便察觉伍元照神色有些异样,不似平日从容,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倦怠,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奇异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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