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的膝盖仍抵着冰冷石台,掌心残留的灼痛顺着血脉向上爬。他缓缓收手,指尖在地面留下几道暗红划痕。那阵法已散,火焰安静燃烧,可体内的撕扯感非但未消,反而像被点燃的引线,一寸寸往灵枢深处钻。
塞琳娜靠在岩壁边,手指还搭在“碎星”的剑柄上,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动了下肩膀,示意自己无碍。
维恩冲她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他撑着石台站起,动作缓慢,仿佛每一块骨头都在抗拒。左眼视野里浮着一层淡淡的金纹,一闪即逝,像是某种烙印尚未完全沉入血肉。
“你体内的情况,比我预料的更糟。”伊格尼斯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再高悬于空,而是从不远处的石壁后传来。那半透明的巨影缓缓浮现,熔金双瞳直视着他,“你以为契约只是救你一命?它是在拖延。”
维恩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一丝血线:“你说过,力量不会白白给予。现在,该告诉我代价了。”
“不是我给你的代价。”伊格尼斯低语,龙尾轻扫地面,激起些许尘灰,“是你自己挣来的。双生之力本不该共存于一人之躯,而你不仅强行融合,还一次次压榨它们战斗——直到灵枢开始反噬。”
维恩沉默片刻,忽然抽出“暮影”匕首,在掌心再划一道深口。鲜血涌出,他将手按向胸前,任由光明与暗黑的魔力混着血滴一同渗入衣料。刹那间,体内两股力量猛地一震,似有回应。
伊格尼斯冷哼一声,张口喷出一道微弱龙息。那火焰不燃物,却在石壁上烧灼出一幅图纹——九圈环形层层嵌套,每一圈皆刻有符文,前七圈清晰完整,第八圈断裂残缺,第九圈仅余虚影。
“这是灵枢九阶。”他说,“人类极限止于第七阶。突破者,要么当场爆体而亡,要么……被力量同化,沦为失控的容器。”
维恩盯着那图,眉头紧锁:“我的灵枢,到哪一阶了?”
“你没有阶位。”伊格尼斯凝视着他,“你的灵枢已经越界。它不在体系之内,是畸形的存在——就像把烈火与寒冰封在同一块水晶中,迟早炸裂。”
维恩呼吸一顿,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他闭上右眼,仅凭左眼内视。起初一片混沌,随后,那熟悉的灵枢核心逐渐显现——原本圆润稳定的光团如今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边缘处竟有组织正在缓慢溶解,如同蜡油般向下流淌。
他心头一沉。
“这不是损伤。”伊格尼斯走近一步,声音低沉,“这是‘融化’。双天赋彼此侵蚀,你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被吃掉。三日内若不再见血,灵枢便会彻底崩解。”
“见血?”维恩冷笑,“你是说杀人?”
“活物之血可短暂稳定魔流。”伊格尼斯不带情绪地回答,“尤其是强者之血。但这种方法只会加速消耗剩余寿命。”
维恩握紧匕首,指节泛白。他想起艾丹教他第一式剑招时说的话:“力量必有代价,孩子。别等到它找上门,才后悔没早看清。”
原来代价早已埋下,只等今日爆发。
“你在灰烬镇每一次动用双天赋,都在磨损灵枢。”伊格尼斯继续道,“你右眼失明,并非单纯伤势所致,而是光明属性过度透支的结果。若继续这样下去,下一阶段将是神经溃败——你会感觉不到疼痛,也控制不了肢体,最终变成一具还能呼吸的死人。”
维恩咬牙,额角青筋跳动。他猛地抬头:“有没有办法解除?或者压制?”
伊格尼斯沉默良久,眼中金芒微微闪烁。
“龙族曾有人尝试走这条路。”他终于开口,“他们用封印术切断一段灵魂,换取暂时平衡。但最终,那些人都疯了。有的把自己活埋千年,有的化作吞噬同类的怪物,连名字都被从史册中抹去。”
维恩喉头滚动,却没有退缩。他知道这世上从不会有万全之策,尤其对他这样的人而言。命运从未给过他选择的机会,只有不断前行的义务。
塞琳娜这时终于开口:“就不能……换一种方式使用力量吗?比如只用一种天赋?”
伊格尼斯转向她:“若能如此,他早就不死了。双生之力一旦觉醒,便无法割裂。压制一方,另一方会立刻暴走。你们看到的平静,不过是毁灭前的喘息。”
洞窟陷入死寂。幽蓝火焰静静燃烧,映照三人沉默的身影。
维恩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还未干涸的血迹。他忽然笑了声,声音沙哑:“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让我放弃?还是提醒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都不是。”伊格尼斯道,“我是让你明白——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变强,是在自毁。而我答应守护的,是一个战士,不是一个即将瓦解的残躯。”
“那你为何还要缔结契约?”维恩猛然抬头,眼中怒意翻涌,“你明明知道我会这样!你明明可以拒绝!”
“若我不签,你已在坠落时死去。”伊格尼斯语气冰冷,“契约延缓了诅咒,给了你修复的机会。但能不能活下来,取决于你自己能否找到平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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