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站在教堂门口，风从门缝钻入，吹动他残破的黑袍。他没有立刻进去，右手握紧了晨曦匕首的刀柄。刚才那道微光已经消失，但他胸口的命石还在震动，频率比之前更急。他抬起左脚，踩进门槛，地面铺着碎裂的石板，有些地方塌陷下去，露出下方潮湿的泥土。他贴着墙边前进，左手按在墙面，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架。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停顿片刻，耳朵捕捉着内部的动静。空气里有股怪味，像是腐肉混着枯花，又夹杂一丝铁锈的气息。他从腰间摸出一块布，撕下一角塞进鼻下，继续向前。大厅中央的祭坛出现在视野中，上面插着一根灰白色的长杖，顶端镶嵌着乌鸦头骨，眼窝里闪着幽绿的光。那是骨鸦的法杖，维恩认得这东西曾在第四卷出现过，当时它被用来操控尸骸围攻塞琳娜。
他停下脚步，靠在一根柱子后，右臂的麻木感还在蔓延，手指偶尔抽搐。他低头看了眼匕首，刀刃上有干涸的血迹，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没时间清理。他闭上右眼，仅用左眼观察前方，暗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祭坛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几片深红花瓣，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烧过。他记得影舞者喜欢留下玫瑰，但这不是普通的玫瑰，花瓣上沾着黑色黏液，一滴一滴往下渗。
他蹲下身，用匕首尖挑起一片花瓣，刚接触，那滴黑液突然滑落，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嗤”声，地面冒起白烟。他迅速收回手，额头渗出汗珠。这不是毒，是某种腐蚀性魔力。他抬头看向祭坛上方的十字架，原本挂在那里的布条不见了，只剩一根断裂的绳子垂下来。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塞琳娜留下的空间标记一直连通着他的灵枢，可现在那种熟悉的牵引感消失了。
他立刻盘膝坐下，将双匕横放在膝上，尝试重新连接。他咬破舌尖，让血滴落在掌心，画出一个简短的符文。光明魔力顺着经脉流向胸口，刚触及命石，一股阴冷的力量猛地反弹回来，直冲脑门。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那种痛不像火焰灼烧，更像是无数细针扎进神经，集中在太阳穴附近。
他强迫自己睁眼，视线模糊了一瞬。就在这时，墙面上浮现出影子，不是普通的投影，而是像活物一样蠕动的人形轮廓。它们缓缓移动，彼此靠近，最后拼成一个十字架的形状，中间隐约有个女子的身影。银发，垂首，双手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维恩的呼吸一滞，那是塞琳娜的模样，但她的嘴角向上弯起，露出一个不属于她的笑。
他猛地闭眼，把匕首插入地面，用刀柄支撑身体。他知道这是幻术，是有人在干扰他的意识。他用力掐住大腿，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低声说：“她不在这里，她没被抓。”这句话像是说给敌人听，也像是说给自己。他再次调动光明魔力，这次不再试图连接标记，而是集中在左眼，强行驱散侵入的阴影。暗金色的光芒从瞳孔溢出，照向前方墙壁。那些影子剧烈扭曲，像被风吹散的烟雾，瞬间崩解。
大厅恢复寂静。他喘着气，额角全是冷汗。就在这时，声音来了。不是从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又像是从地底传来。“她在第63章丢失的记忆里……你救不了她。”那声音带着笑意，语调轻柔，却让人脊背发凉。维恩立刻分辨出来——是影舞者。他没露面，只用声音攻击。
“你听见了吗？”那声音又说，“她在哭，你说过要保护她，可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维恩没有回应，他慢慢站起来，双腿还在发抖。他盯着祭坛上的法杖，突然发现它的影子动了一下。不是因为光线变化，而是法杖本身在轻微震动。他眯起眼睛，看到祭坛后方有一道极细的缝隙，通往地下室。就在他注视的瞬间，一道黑影从缝隙中退去，动作极快，但维恩捕捉到了——那是一个佝偻的身影，头颅像乌鸦，披着破烂的黑袍。
是骨鸦。
他没死。
而且他来过这里，留下了法杖作为诱饵。
维恩拔出匕首，向前走了几步。祭坛周围的玫瑰花瓣开始枯萎，颜色由深红转为灰白，最后化为粉末。他蹲下检查地面，发现几处脚印，大小不一，其中一对靴印边缘带着拖痕，显然是机械装置留下的。雷恩的人来过？还是别的势力？他不敢确定。他伸手摸向祭坛底部，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石板。他用力掀开，下面藏着一小块布料，月白色，边缘绣着星纹。
是塞琳娜的衣角。
已经被剪下来了。
他攥紧那块布，指节发白。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曾在这里，或者至少她的物品被带到这里。他站起身，走向地下室入口。木门半掩，门轴锈死，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侧身进入，里面是一段向下的阶梯，台阶湿滑，墙上挂着熄灭的油灯。他没点灯，靠命石的微弱感应下行。越往下，空气越冷，呼吸时能看见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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