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又问了一遍:“你猜,京城会是什么模样?”他摇了摇头:“不管怎样,家都在我们身边。”
登机口的灯由黄转绿,江晚晚把护照和登机牌递给安检员,动作利落。她穿了件宽松的米色风衣,衬得身形清瘦,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她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罗坤明跟在她身后半步,手里拎着两个登机箱,一个装了她的缂丝工具包,另一个是婴儿用品——尿布、奶瓶、温湿度计,连安抚奶嘴都备了三个颜色。
她过安检时下意识摸了摸左腕内侧的旧疤,那道痕迹早已淡成一条白线,像小时候被梭子划破后留下的签名。过了闸机,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有确认:我们真的要走了。
罗坤明点点头,把箱子递给她一个。他们一路走到廊桥入口,广播正播报航班号,声音机械又遥远。
“你带药了吗?”他问。
“带了。”她拍了拍风衣暗袋,“叶酸、维生素D,还有你非要塞进去的钙片。”
“孕妇容易缺钙。”
“我知道。”她翻了个白眼,“你还给我塞了暖宝宝和护腰垫。”
“有用就行。”
“你是要把产科门诊搬上飞机?”
“万一颠簸。”
她笑了下,没再吐槽。其实心里清楚,这趟飞行不是度假,而是出征。他们要去的地方,没有红毯和欢迎仪式,只有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舱门关闭前五分钟,他们坐进靠窗的双人座。空乘检查安全带时,江晚晚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不是害怕,是太清醒了。她知道这一飞上去,就再也没有退路。
飞机开始滑行。
引擎声逐渐加大,机身震动起来。她突然抓紧了扶手,呼吸一顿。这不是孕吐,也不是晕机,是一种更原始的警觉——就像五年前她在投行会议室第一次拆解可疑财报时的感觉:数字在跳,陷阱在等,而她必须赢。
罗坤明立刻察觉。他没说话,也没问“你还好吗”,只是把自己的左手伸到她眼前,掌心朝上,手指微张。
她盯着那手看了一秒。
然后反手扣住,十指紧扣。
他的手比她大一圈,骨节分明,虎口有常年握茶刀留下的茧。这一刻,他们不是情侣,不是夫妻,也不是什么联盟发起人,而是战场上背靠背的战友。
轮子离地那一瞬,她闭了下眼。
再睁眼时,窗外云层翻滚,阳光刺破厚重灰白,洒在机翼边缘,像镀了一层金边。
她松了口气,靠向座椅,却没松开他的手。
“你刚才差点咬嘴唇。”他说。
“我什么时候咬嘴唇了?”
“每次紧张都会。”
“我没有。”
“有。”
“那是思考。”
“思考不会让你右手摸U盘三次。”
她一怔,随即笑出声:“你连这个都记得?”
“我记得你所有小动作。”他说,“皱眉是怀疑,眨眼快是心虚,捏笔杆是想反击。”
“那你现在看出我在想什么吗?”
“你在算落地后的第一步怎么走。”他看着她,“也在担心孩子会不会受影响。”
她没否认。
“别怕。”他说,“这次不是你一个人查账,也不是我一个人报仇。是我们一起掀桌子。”
她点点头,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拇指正轻轻摩挲她的指节,节奏稳定,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你说‘渔夫’会想到我们在查他吗?”她问。
“他会。”罗坤明望向窗外翻涌的云海,“但他不会想到,我们敢动他的棋盘。”
“毕竟他玩这套十几年了。”
“可他忘了。”罗坤明收回视线,看向她,“现在坐在牌桌上的人,一个是懂金融的缂丝传人,一个是会泡茶的前金融杀手。”
她噗嗤一笑:“你这自我介绍还挺押韵。”
“事实而已。”
“那你准备怎么开局?”
“你主攻数据流,我控外围人脉。”他说,“谢之屿负责假目标引流,苏念盯监管通道。阿杰已经在澳岛蹲点了。”
“分工明确。”
“不然呢?”他挑眉,“你以为我是靠喝茶混日子的?”
“我还真以为你是。”
“那你现在知道了。”他握紧她的手,“我不是归隐,是等你上线。”
她心头一热,嘴上却不饶人:“等我干嘛?当你的辅助?”
“当我的指挥官。”他说,“从你撕掉联姻协议那天起,你就已经是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轻轻靠在窗框上。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动了一下,很轻,但能感觉到。
罗坤明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低头看她。
“ta又动了?”他问。
“嗯。”她睁开眼,“刚才那下挺有力。”
他把手覆上去,贴在她小腹位置。隔着风衣布料,掌心传来一点温热的跳动。
“这叫胎动。”她说,“不是打嗝。”
“我知道。”
“你连这个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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