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
李桂姐那带着挑衅的娇笑和索要头发的戏言,如同猫爪般在西门庆心头挠动。
这小妖精,实在是太迷人了!
西门庆借着酒意,径直来到潘金莲房中。
潘金莲正对镜自怜,思量着明日刘瞎子来算命之事,见西门庆突然进来,先是一惊,随即涌上一丝希冀,以为他回心转意。
她忙堆起笑脸迎上去帮西门庆宽衣:
“老爷总算得空来了,您没来的日子奴家日日盼夜夜盼,可总算把你盼来了。”
西门庆却不接话,目光在她那一头乌黑油亮、如瀑青丝上打了个转,开门见山道:
“我今日见了李桂姐,她极口夸赞你头发生得好。你且与我剪下一缕来,我自有用处。”
潘金莲一听,脸色骤变。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头发更是私密之物,岂能轻易予人?
更何况是给一个勾栏里的妓女!
这分明是极大的羞辱!
她心中又气又苦,眼圈瞬间红了,扭身跌坐在床边,带着哭腔道:
“老爷!我的爷!你好没分晓!奴家这头发,是轻易剪得与人的?传将出去,叫奴家如何做人?那起子嚼舌根的,还不知要编排出什么话来糟践奴家!更何况要是被那没心肝的拿去了倒请了邪神来镇压我……呜呜……”
说着,便捂着脸哀哀切切地哭了起来。
若是往常,见她这般哭诉,西门庆或许会软语安慰几句。
但今日他酒意上头,又存心要压服她,更惦记着在李桂姐面前的夸口,顿时把脸一沉,不耐烦道:
“哭什么!不过是一绺头发,又不是要你的命!爷的话你也不听了?”
潘金莲见他动怒,心中害怕,哭声稍歇,但仍是不肯,只是抽噎。
西门庆见她油盐不进,眼珠一转,换了个说法,语气稍缓:
“你莫要多心。我见你平日梳头,掉落的头发也不少。我讨你这缕头发,是想拿出去,寻个好手艺人,与你做一顶时兴的网巾戴,岂不比你那旧的好?”
做网巾?
潘金莲根本不信,但是又不得不信,惹恼了西门庆注定没有好果子吃,便抬起泪眼看他。
她深知西门庆脾性,若再强硬拒绝,只怕又是一顿好打。
如今自己失宠,更是经不起折腾。
与其被他强行动手,不如顺势而下。
她心念一转,只得委委屈屈地应承下来,一边拿起剪刀,一边泪珠儿滚落,哀声道:
“我的老爷,奴家身子、性命都是你的,何况这头发?你要,便拿去吧……只求爹心里有奴家,莫要……莫要负了奴家这片心才好……”
言语间,带着无尽的幽怨和一丝卑微的乞求。
西门庆见她屈服,心中得意,连声催促。
潘金莲心一横,剪子“咔嚓”一声,一缕青丝应声而落。
她颤抖着手,将那犹带体温和香气的头发递给西门庆,仿佛递出了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西门庆一把抓过,看也不看潘金莲那凄楚的模样,揣入怀中,敷衍地说了句“你好生歇着”。
便转身兴冲冲地离去,显然是急着去找李桂姐献宝了。
潘金莲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抚摸着断发处,只觉得心头也被剪了一刀,空落落的疼。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心中对李桂姐的恨,对西门庆的怨,又深了一层。
当夜。
西门庆揣着那缕还带着潘金莲发间香气的青丝,兴冲冲地骑马来到李桂姐处。
李桂姐刚梳洗罢,正对镜理妆,见他来了,也不起身,只从镜子里飞了个媚眼儿过来,娇声道:
“哟,大官人今日怎地这般早?莫不是真把奴家要的东西讨来了?”
西门庆得意洋洋地凑上前,从怀中掏出那缕用红绳系好的头发,在李桂姐眼前一晃,如同献宝一般:
“我的乖侄女,你瞧瞧,这可是你亲口要的,爹还能哄你不成?”
李桂姐接过那缕头发,在指尖捻了捻,果然光滑如丝,乌黑发亮。
她心中其实有几分惊讶,没想到西门庆真能从他那以泼辣着称的五房里讨来这等贴身之物。
但她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把嘴一撇,将那头发丢在妆台上,故作不屑道:
“哼,谁知道这是从哪里寻来的搪塞奴家?保不齐是哪个丫鬟的,或是从外面胡乱找来的,偏来哄我!”
西门庆见她不信,急忙赌咒发誓:
“我的好桂姐!天地良心,这真是我从她头上亲看着剪下来的!若有一字虚言,叫我西门庆天打雷劈!”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炫耀和狠厉。
“你是不知道,那淫妇起初还不肯,哭哭啼啼。被我把脸一沉,说要与她做网巾,她才乖乖地自己动手剪了。在这家里,我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李桂姐见他急赤白脸的样子,心中暗笑,知道这头发八成是真的了。
她这才转嗔为喜,拿起那缕头发,假意放在鼻尖闻了闻,酸溜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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