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徐明的识海。他猛地睁开眼,剧痛从四肢百骸炸开,尤其是丹田气海处,如同被掏空后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宗门云海、雕梁画栋,而是一片冰冷、光滑、反射着刺目白光的巨大墙壁(玻璃幕墙)。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混杂着尘埃、尾气和某种陌生化学物质的污浊气味,那稀薄得近乎于无的、驳杂不堪的“灵气”,让他产生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和眩晕。
“咳咳……徐……徐师兄?”旁边传来虚弱的咳嗽和带着哭腔的呼唤。声音很熟悉,却失去了往日的清亮。
徐明强忍着识海翻腾欲裂的剧痛和经脉中火烧火燎的空虚感,艰难地侧过头。视线有些模糊,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林小雨靠在一个散发着酸腐气味的绿色金属大桶(垃圾桶)旁,原本水蓝色的道袍此刻沾满了尘土和不明污渍,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里面同样脏污的里衣。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惊惶和茫然。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小布袋——那是她视若性命的乾坤囊,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记忆的碎片如同狂暴的潮汐,瞬间冲垮了他强自维持的清醒:空间风暴毁灭性的撕扯力、护身法宝接连碎裂的刺耳爆鸣、耀眼到足以灼瞎神魂的乱流光芒……最后时刻,他瞥见林小雨被一股乱流卷向毁灭的核心,几乎是本能地,他催动仅存的元婴之力,逆转剑诀,一把将她拽向身后,用后背承受了那足以湮灭星辰的冲击……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和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
“这……是何地?”徐明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和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虚弱。他试图调动体内那丝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真元,想要探查四周。然而意念刚动,丹田处便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绞痛,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他闷哼一声,强行将那口血咽了回去,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神识,他曾经足以覆盖千里山河、洞察秋毫的神识,此刻如同被无数层厚布包裹,虚弱得可怜,只能勉强覆盖身周数丈之地。反馈回来的景象更是光怪陆离,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
穿着样式古怪、颜色鲜艳、布料却异常单薄紧身(现代T恤牛仔裤)的行人步履匆匆,脸上带着麻木或焦躁。巨大的、发出轰鸣咆哮的钢铁盒子(汽车)喷吐着浑浊的尾气,在平坦得不可思议的黑色地面(柏油路)上飞驰,速度快得惊人。远处,一栋栋高耸入云的、由无数巨大玻璃和钢铁构成的古怪建筑(摩天大楼)直插灰蒙蒙的天空,其表面闪烁着刺眼的彩色光芒(霓虹灯和LED屏幕),播放着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图案和扭曲的文字。空气中充斥着从未听过的、节奏怪异的“乐声”(街头店铺播放的流行音乐)和各种嘈杂的、意义不明的喊叫与机械噪音。
凡尘俗世?不!徐明的心沉到了谷底。这里的“浊气”(污染)之重,“道则”(物理规则与能量环境)之混乱、稀薄与陌生,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凡俗国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整个天地都被一层无形的、粘稠的枷锁所束缚。一丝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危机感,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悄然缠上了这位曾经一剑光寒十九州、令无数大能俯首的元婴剑修的心头。
他们,似乎落入了一个比空间乱流更诡异、更难以理解的绝地——一个名为“现代都市”的钢铁丛林。而此刻,重伤未愈、修为尽失、身无长物的他们,首先要面对的,是这喧嚣、冰冷、充满“浊气”的世界最原始、也最残酷的挑战——生存。
“师兄……我的灵力……几乎感觉不到了……”林小雨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她试图运转百草谷的基础心法,却连一丝微弱的气感都难以捕捉,经脉空荡荡的,如同干涸的河床,反而引来阵阵刺痛。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乾坤囊,那是她唯一的依仗。
两人的狼狈姿态和奇装异服很快引来了路人的侧目。
“哟,玩Cosplay的?挺敬业啊,这妆化的,跟真摔泥坑里似的。”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吹了声口哨,掏出一个小方块(手机)对着他们咔嚓拍了一下。
“看着不像啊,怪可怜的,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妈停下脚步,皱着眉打量。
“离远点,看着脏兮兮的,别是精神病……”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掩着鼻子快步走过。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好奇、怜悯、嫌恶……种种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在徐明和林小雨身上。在修仙界,他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剑道天骄,一个是备受尊崇的丹道新秀,何曾受过这等凡俗蝼蚁的审视与轻慢?徐明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凛冽气势下意识地就要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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