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界永恒不变的灰败天光,如同裹尸布般笼罩着这片新的废墟。尘埃带着金属锈蚀和某种腐败的甜腻气息,缓缓沉降,覆盖在冰冷的碎石和扭曲的金属残骸上。风声呜咽,如同亡魂在断壁残垣间穿梭低语。
徐明(枢纽意志载体)背对着昏迷的林小雨,将她妥善安置在一处相对完整的混凝土涵洞阴影下。他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瞳孔,此刻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银钥。那只刚刚凝聚起幽蓝能量的左手,悬停在银钥额前寸许之地,冰冷的杀意与审慎的计算在意识核心中激烈交锋。
杀?此个体(银钥)来历不明,目的叵测,拥有极高的空间操控能力及未知背景(“巡天者”、“方舟”),威胁等级极高。其存在本身即为巨大变数。清除,符合核心守护指令,可最大限度降低风险。
留?此个体掌握着关于“白塔”、“清道夫”、“源初编码”乃至灵墟界本质的关键信息。其重伤状态可控。或许…可利用。
冰冷的逻辑链条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那源自“徐明”碎片的、对“信息”和“理解”的渴望,如同细微的电流,干扰着绝对理性的清除指令。
就在他指尖能量吞吐不定,即将做出决断的刹那——
“咳…咳咳…”银钥猛地一阵剧烈咳嗽,更多的银色能量液从她嘴角和鼻腔溢出,其中甚至夹杂着几丝令人不安的暗红锈迹。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白银瞳孔涣散无光,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被系统背叛后的茫然与惊悸。她的目光艰难地对焦在徐明那燃烧的、毫无情感的幽蓝瞳孔上,声音嘶哑破碎,如同漏气的风箱:
“呵…‘清道夫’…‘白塔’的看门狗…果然…连‘方舟’碎片…也逃不过…它们的…‘净化’…”她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断臂处的伤口因震动而再次渗出银液。
徐明的左手微微一顿。幽蓝火焰无声跳跃。
“解释。”冰冷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从徐明(物质躯壳)的喉间挤出。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银钥似乎想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但剧痛让她面部肌肉扭曲。“解释?对你这个…连自身本质都…懵懂无知的…‘异常共生体’?”她又咳出一口银液,“也好…反正…我也…回不去了…”
她喘息着,白银瞳孔中闪过一丝破罐破摔的惨淡。
“‘白塔’…不是庇护所…是监狱…是‘方舟’主脑…散落在此界域的…数据库兼…隔离牢笼…”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透露出惊人的信息,“它收容…观察…评估一切…‘异常’…直至判定…无价值或…有威胁…然后…”
她眼中闪过极深的恐惧:“…‘清道夫’就会…降临。抹除一切…‘错误’…和‘污染’…就像…刚才那样…”
“那截断臂。”徐明冰冷地指出关键,“‘腐朽之巢’。”
银钥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如果那算血色)尽失。“那…那不是简单的污染!是…‘标记’!是那个沉睡的…‘大家伙’…留下的…追踪道标!我强行切断链接…但它的力量…早已…侵蚀了我的…结构核心…”她看向自己断臂处那闪烁的暗红锈迹,眼中充满了厌恶与恐惧,“‘白塔’的修复能量…非但没能清除它…反而…刺激了它…让它活性化…引来了…‘清道夫’…”
信息碎片如同拼图,在徐明冰冷的意识核心中逐渐拼接。
“你的目的。”他再次命令,指尖能量微微吞吐,施加压力。
银钥痛苦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白银瞳孔中只剩下疲惫与绝望:“目的?最初…只是…例行巡天…检测到异常的…‘源初编码’波动…奉命…回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涵洞下沉睡的林小雨。
“但…‘源初编码’…竟然出现在…一个…‘容器’体内…还与一个…低维世界的…‘枢纽核心’…发生了…异常共生…”她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违背了所有…已知法则!我必须…弄清楚!这可能是…理解‘源初’…甚至…对抗…‘腐朽’的…关键!”
她猛地激动起来,又引发一阵剧烈咳嗽:“带我…带我找到‘源初编码’的…源头!或者…保护这个‘容器’!否则…一旦‘腐朽’…或者‘清道夫’…或者其他‘巡天者’…先找到她…一切都完了!你我…都会…被彻底…抹除!”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震颤感,再次从地底深处传来!
这一次,并非来自遥远的彼端,而是近在咫尺!仿佛就在他们脚下这片废墟的深处!
徐明和银钥的脸色(如果银钥那冰雪般的脸庞能称之为脸色)同时一变!
银钥眼中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惊恐,甚至压过了虚弱:“又…又来了!是它!它…它追上来了!通过那个…道标!”
几乎同时!
咔嚓!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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