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峰,议事偏殿。
与问道广场上的喧嚣热烈不同,此处气氛凝重肃穆。殿内设有强大的隔音与防护结界,确保内里的谈话不会被任何外力窥探。
天罡真人坐于主位,神色沉静,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不易察觉的厉色。下首坐着天枢峰主、天璇峰主、开阳峰主等几位核心峰主,以及执法堂首座。司砚慈与容易慧抵达时,众人目光立刻汇聚过来。
“情况司命神殿的少司命想必已同步给诸位。”天罡真人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目光扫过司砚慈,最后落在容易慧身上,微微颔首,“容丫头也来了,你的敏锐和建言,此次立了大功。”
容易慧连忙行礼:“宗主过誉,弟子只是恰逢其会,做了该做的。”她心中明白,自己能参与这等核心会议,一方面是因发现并提出建议,另一方面,恐怕也与司砚慈和容家的背景脱不开关系。
司砚慈上前一步,语气沉稳:“真人,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严峻。影鸦教此次手段极为隐蔽阴毒,非是针对单一宗门,而是意图借大会之机,大面积侵蚀各派精英弟子。其‘鸦首计划’旨在制造无神智的‘神兵’,若让其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天璇峰主指尖轻点桌面,浮现出灵光勾勒的简易地图,上面标注了已发现异常的宗门位置:“万御宗症状最重,近乎全队沦陷。凌霄阁、烈风堡亦有数名弟子出现类似迹象,灵力运转晦涩,神魂波动异常,只是程度稍轻,尚未完全失控。据执事堂暗线回报,这几个宗门内部似乎也察觉了些许不对劲,但或因颜面,或因尚未查明根源,并未声张。”
“他们选择在大会期间动手,正是看准了各派精英汇聚,鱼龙混杂,便于浑水摸鱼。”开阳峰主声音洪亮,带着剑修特有的锐气,“如今敌暗我明,若贸然公开,恐打草惊蛇,引起恐慌,甚至可能迫使对方提前发动,伤及无辜弟子。”
执法堂首座是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修士,他沉声道:“当务之急,是找出被侵蚀弟子的共同特征,以及幕后操纵者的藏身之处。大规模筛查需秘密进行,且需各宗门配合。否则,我九天玄宗独木难支。”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大规模筛查谈何容易?涉及数十个宗门,成千上万的弟子,既要保证效率,又不能引起骚动,难度极大。
容易慧站在司砚慈身侧,听着高层们的讨论,心中飞速转动。她忽然想起司砚慈之前提到的“魅术与幻术结合”,以及“灵魂缺失”,一个念头闪过。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宗主,各位峰主,弟子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天罡真人温和道:“但说无妨。”
“对方使用的是高明的魅术与幻术结合,并蚕食灵魂。”容易慧组织着语言,“这种手段,施术者是否需要在一定范围内,才能维持控制或进行下一步侵蚀?尤其是对症状尚轻的弟子,或许需要更近的距离和更频繁的‘滋养’?”
司砚慈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慧慧是说,重点排查与这些异常弟子接触频繁,或者近期行为异常的人员?尤其是……非参赛人员,或者,看似不起眼,却能频繁接近各宗弟子的人?”
“对!”容易慧点头,“比如,各宗门随行的杂役、低阶执事,甚至是……大会本身雇佣的服务人员,负责场地维护、物资配送的那些人!”她越说思路越清晰,“这些人身份低微,行动不易引人注意,却能合理合规地穿梭于各宗休息区之间!”
天罡真人抚掌,眼中露出赞许:“有理!此乃盲点!我们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参赛弟子和对方高层身上,却忽略了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天璇峰主立刻接口:“可令执事堂暗中调取所有大会服务人员的名录,尤其是近期新招募的,或者行为有异动者。同时,对各宗随行人员也进行暗中的背景复核和行为观察。”
“范围依旧不小,但比盲目筛查所有弟子精准多了。”执法堂首座点头,“我会立刻安排人手,从这两条线入手。”
“此外,”司砚慈补充道,“我会加派司命神殿的人手,重点监控那几个异常宗门驻地周边的能量波动,尤其是夜间。若对方有大规模行动,不可能毫无痕迹。”
“好!”天罡真人拍板,“便依此策行事。对内,我们以‘皇家学院失物’和‘加强交流’为由,继续隔离、观察已发现的异常弟子,尽量稳住他们,避免打草惊蛇。对外,秘密调查服务人员与随行人员,同时加强各区域联防,一旦发现蛛丝马迹,立刻雷霆出击!”
他看向司砚慈和容易慧:“少司命,容丫头,此事还需二位从中协助,尤其是信息沟通与协同行动。”
“义不容辞。”司砚慈颔首。
容易慧也郑重应下:“弟子明白。”
议事结束,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开始紧锣密鼓地部署。
走出偏殿,夜风微凉,吹散了殿内的沉闷。司砚慈握住容易慧的手,感觉到她掌心有些冰凉。
“怕吗?”他低声问。
容易慧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但更多的是……感觉肩上有了分量。”她抬头看着司砚慈,眼中映着天枢峰彻夜不息的灯火,“以前总想着躺平,现在才知道,有些责任,躲不开,也不想躲了。”
司砚慈心中一软,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拥住:“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沉甸甸的力量。容易慧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那份因未知危机而产生的寒意,似乎被驱散了不少。
“我们会赢的,对吧?”她轻声问。
“当然。”司砚慈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任何想破坏这份安宁,想伤害你在意之物的存在,我都会将其彻底粉碎。”
他的话语中透出的森然杀意让容易慧微微一颤,但随之涌上的却是巨大的安心感。
她知道,这不仅是九天玄宗的战斗,也是司砚慈的战斗,更是他们所有人,为了守护脚下这片土地和身边之人的未来,必须赢下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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