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板最后一次拍打水面的闷响,在峡谷里荡出三圈回音,像口破钟敲在每个人心上。麻明福站在绝壁边缘,望着那片翻涌的浊浪,指节攥得发白,连带着手臂的青筋都突突直跳。
江风卷着水汽打在脸上,又冷又黏,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处漩涡——刚才船碎成木板的地方,此刻只剩下翻滚的白沫,连块像样的木头渣都没漂上来。
“他娘的!”身后传来一声闷骂,是那个叫小石头的年轻队员。他一屁股坐在湿滑的礁石上,抹了把脸,混着水和泥的手在脸上划出几道黑印子,“这鬼地方,连条活路都不给留吗?”
没人接话。峡谷里静得可怕,只有江水撞击岩壁的轰鸣,还有队员们压抑的喘息声。
有个腿受了伤的队员叫王二柱,正靠着岩壁龇牙咧嘴地挪,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的伤口糊着泥沙,红肿得像根发面馒头,每动一下,眉头就拧成个疙瘩,嘴里嘶嘶地抽着凉气,却硬是没哼一声。
“都别愣着!”麻明福猛地转过身,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找山洞!捡柴火!想死在这儿喂野狗吗?”
他的吼声撞在峡谷壁上,弹回来好几重回音,震得人耳朵发麻。几个队员慢吞吞地动了,有气无力的,像被雨打蔫了的庄稼。赵佳贝怡抱着药箱,蹲下身查看王二柱的伤口,指尖刚碰到他的裤腿,就被烫得缩了一下——伤口在发烫,明显是感染了。
“忍忍。”她低声说,打开药箱时,心沉了沉。里面的玻璃瓶碎了好几个,酒精和药水混着泥水,把剩下的纱布泡得黏糊糊的。她小心翼翼地把还能用的药瓶挑出来,瓶身上的标签被泡得模糊不清,只能凭颜色和气味辨认:褐色的是碘酒,透明的是酒精,白色的小药片应该是退烧药。
“贝怡姐,那边有个洞!”一个叫栓子的队员突然喊了一声,指着绝壁中间一道裂缝,“看着能容下几个人!”
麻明福走过去,仰头打量了片刻。裂缝不算太深,但位置刁钻,得踩着凸起的岩石才能爬上去。“王二柱,你先上!”他蹲下身,“我托你一把。”
王二柱脸一白:“福哥,我这腿……”
“少废话!”麻明福打断他,语气硬得像块石头,“上去了才有活头,难不成在这儿等着发烧烧死?”
几个队员搭着手,好不容易把王二柱托进裂缝。麻明福又指挥着把剩下的人分两批送上去,最后才轮到赵佳贝怡。他伸出手,掌心粗糙得像老树皮,沾着泥和血:“抓住我的手,踩稳了往上爬。”
赵佳贝怡握住他的手,只觉得那掌心烫得惊人,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踩着湿滑的岩石,一步一滑地往上挪,江风从崖下灌上来,吹得她头晕目眩,好几次脚下打滑,都被麻明福死死拽住。
“别怕!”麻明福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稳,“我在呢。”
终于爬进裂缝,赵佳贝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洞里比外面稍暖和些,能挡住大半江风,只是狭窄得很,几个人挤在一起,膝盖都快顶到下巴。王二柱靠在最里面,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红,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赵佳贝怡顾不上歇气,打开药箱,把能用的药品都倒在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军装上。酒精棉湿了大半,绷带只剩三卷,最要命的是消炎药,只剩小半瓶了。她咬着唇,把受潮的药片一粒粒捡出来,放在石头上,想用体温慢慢烘——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办法了。
“贝怡姐,他烧得厉害。”栓子指着王二柱,声音发急,“刚才摸他额头,烫得能烙饼了。”
赵佳贝怡摸了摸王二柱的额头,果然烫得惊人。她赶紧找出仅剩的半瓶退烧药,想撬开他的嘴喂进去,可他牙关咬得死紧,怎么都撬不开。
“我来。”麻明福走过来,用干净的布巾蘸了点江水,轻轻擦拭王二柱的额头和脖颈,“先物理降温,等他松口了再喂药。”
赵佳贝怡看着他笨拙却仔细的动作,心里一动。麻明福平时看着粗枝大叶,没想到做起这些事来还挺细心。她低下头,继续整理药品,指尖触到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半包干草药——昨天路过一片坡地时顺手采的,有蒲公英,有马齿苋,都是消炎的好东西,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只是草药还带着潮气,得赶紧弄干。赵佳贝怡把草药摊在石头上,想凑近洞口借点风,可洞口的风又冷又急,吹得人骨头疼。她突然想起自己空间灵圃里的恒温土,那土壤能加速水分蒸发,不知道能不能隔着空间借用一点能量?
她悄悄握住一株蒲公英,闭上眼睛,试着把意念沉入空间。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像初春的阳光,顺着指尖蔓延到草药上。她能感觉到草药里的水分在慢慢流失,叶片边缘渐渐卷了起来,原本发蔫的茎秆也慢慢挺直了些。
成了!
赵佳贝怡强压着心里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加快了速度。她把草药分成几小堆,分批次“烘干”,很快,原本蔫乎乎的草药就变得干硬发脆,一捏就碎,凑近闻,还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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