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之内,气氛因“落日沙”与朔风铁骑的浮现而持续紧绷。沈清漪与苏墨白全力施为,试图挽救那名中毒衙役的性命,各种珍稀药材被不断送入后舍,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香。陆明渊坐镇二堂,一面处理日常政务,一面等待着荒村伏击的进一步调查结果,眉宇间终日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
与此同时,镜湖以北的官道上,却行进着一支与这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小小队5伍。
两辆满载麻袋的骡车吱呀前行,车上插着一面绣着“柳”字的小旗。柳如眉一身利落的骑装,外罩一件绯色披风,骑着一匹温顺的小白马,走在队伍最前头。她身后跟着四名柳家的护卫和两个赶车的伙计。
这是她筹备的第二批援助物资,主要是些耐存放的药材和厚实棉布,打算送往镜湖周边那几个受惊最严重的村落。
自那日被苏墨白点醒后,她似乎真的将更多心思放在了“做生意”和“行善”上。虽然主要动机依旧夹杂着做给陆明渊看的念头,但亲自经手这些事务,联系货源、压价盘店、安排运送…过程中确实让她体验到一种不同于以往吃喝玩乐的成就感。
尤其是看到那些村民拿到物资时感激的眼神,她心里也隐隐有些发热,觉得这比单纯缠着“明渊哥哥”似乎…更有意思一点。
“小姐,前头就是镜湖地界了,咱们是不是加快些步子?这天色看着不太好,像是要下雨。”一名护卫策马上前提醒道。
柳如眉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撇撇嘴:“知道了。这鬼天气,真是扫兴。告诉后面,走快点儿,早点送完早点回城。”
队伍加快了速度。然而,就在他们行经一段靠近湖畔、林木较为茂密的道路时,异变陡生!
只听道路两侧的林中“嗖嗖”射出几支冷箭,精准地射中了为首那辆骡车的辕马!
辕马惨嘶一声,轰然倒地,鲜血顿时染红了路面!车队瞬间停滞!
“有土匪!保护小姐!”护卫头领反应极快,拔刀大喝,其余三名护卫也立刻收缩,将柳如眉护在中间,紧张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林中窸窸窣窣,钻出七八个手持兵刃、衣衫褴褛却面露凶悍的大汉。他们看起来颇为狼狈,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但眼神却如同饿狼般狠戾贪婪。
“妈的!等了几天,总算碰到肥羊了!兄弟们,抢了货物和女人,咱们就有钱跑路了!”为首一个独眼汉子狞笑着,挥刀指向车队。他们正是镜湖匪巢被捣毁时,侥幸逃脱在外的一小股残匪,如同丧家之犬,急于捞一笔远遁他乡。
“你们好大的胆子!清河县衙剿匪才几天,就敢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就不怕陆大人把你们碎尸万段吗?”柳如眉虽心中害怕,但大小姐的脾气上来,强自镇定地呵斥道,试图用陆明渊的名头吓退他们。
“呸!陆明渊?”那独眼匪首啐了一口,眼中闪过怨毒和恐惧,随即又被疯狂取代,“老子们现在还有什么怕的?弟兄们都快饿死了!抢了你们,天高皇帝远,他能奈我何?上!”
匪徒们嚎叫着冲了上来!柳家的护卫虽然训练有素,但毕竟人数劣势,又要分心保护柳如眉和货物,顿时陷入苦战。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响彻道路。
一名护卫被砍翻在地,另一名也受了伤,防线眼看就要被突破。匪徒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尤其盯着柳如眉那张娇艳却吓得发白的小脸,更是兴奋不已。
“抓住那小娘们!”
柳如眉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攥着马缰,手心全是冷汗。她后悔极了,早知道就该多带些护卫,或者不该贪快走这条僻静的路!她甚至下意识地想喊“明渊哥哥救命”,可也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极其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冲在最前面、眼看就要抓住柳如眉马缰的一个匪徒,猛地发出一声惨叫,手腕被一枚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铁菩提子打个正着,顿时骨裂筋断,钢刀当啷落地!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破空声!
“哎哟!”
“我的眼睛!”
数枚铁菩提子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打在几名匪徒的关节、穴道或是持刀的手腕上,力道惊人,瞬间让他们失去了战斗力!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官道旁的林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青衫身影。苏墨白悠然倚在一棵老树下,手中还掂着几枚剩余的铁菩提子,脸上带着那抹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几位好汉如此为难一位姑娘家和几个伙计,未免太不雅观了吧?”他语气轻松,仿佛不是在面对凶恶匪徒,而是在点评一场拙劣的表演。
那独眼匪首又惊又怒,捂着被打肿的脸颊(刚才一枚菩提子擦着他的脸飞过),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活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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