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广陵。
广陵王府,后院演武场。
与外界的沉闷不同,这里正爆发着阵阵粗野的喝彩与叫骂。
一群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正在一片简陋的场地上,进行着一场酣畅淋漓的蹴鞠比赛。
场地的中央,一道身影尤为引人注目。
此人正是如今的江南之主,弘农王杨渥。
“传过来!给本王传过来!”
杨渥一声大喝,声如闷雷。他仗着远超常人的体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如同一头闯入羊群的猛虎。
一名对手试图阻拦,却被他一个蛮横的侧撞,直接顶翻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皮球滚到杨渥脚下,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随即脚腕一抖,猛地发力。
那枚小小的皮球,竟被他踢出了炮弹般的声势,呼啸着直奔对方的球门。
守门的仆役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皮球便已精准的穿过风流眼,重重地砸在身后的木桩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好!”
“大王神威!”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奉承声。
不得不说,经过多年的习耍,扬渥的球技确实不凡。
更何况,每逢蹴鞠,这群心腹有意阿谀讨好,个个演技出众,衬托的杨渥球技出神入化。
他得意地扬起下巴,享受着众人的吹捧,仿佛刚刚完成的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次开疆拓土的伟大胜利。
比赛很快在一边倒的局势中结束了。
杨渥用手背擦了把脸上的汗,一名满脸谄媚的心腹亲信,连忙递上早已备好的雪白毛巾,一边为他擦拭背上的汗珠,一边气喘吁吁地恭维道:“大王真是天生神力,方才我等十余人联手,竟也拦不住您,被您突出重围,简直神勇。”
“只是……只是俺觉得,这蹴鞠到底有些小家子气,施展不开手脚,哪有马球那般纵横阖闾,尽显英雄本色!”
此人名叫李涛,是杨渥继位后提拔起来的东院新贵之一,最擅长的本事便是揣摩上意,溜须拍马。
杨渥听了这番话,深以为然:“不错。李涛你这话说到本王心坎里了。”
“论过瘾,还得是马球。纵马疾驰,挥杆击鞠,快如流星,势如奔雷,那才叫大丈夫所为!”
“可惜,可惜啊……这王府还是太小,连个像样的马场都没有,更别提修建马球场了,实在是施展不开手脚!”
他环顾四周,眼中满是嫌弃。这片后院虽已是极尽奢华,但在他看来,却如同一个憋屈的牢笼,束缚了他英雄盖世的豪情。
那心腹李涛眼珠一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凑上前去,用一种半是玩笑、半是怂恿的语气,压低声音说道:“大王,您乃江南之主,富有四海,天下之大,何处不是您的疆土?”
“想打个马球,还不容易吗?”
他故意顿了顿,见杨渥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才继续说道:“臣斗胆,看那黑云都驻扎的左右牙城,就在王府隔壁,占地广袤,地势平坦,简直是天造地设的马球场!”
“若是将他们迁出去,把地方腾出来,为您改建成一座冠绝江南的顶级马球场,岂不美哉?”
“届时大王便可日日驰骋,快意平生!”
这话,瞬间打开了杨渥心中的欲望。
他本就生性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自继位以来,更是觉得父亲留下的这片江山,便是他掌中的玩物。
尤其是近来,他一手扶持的东院马军势力愈发壮大,压得一众开国老臣喘不过气来,更让他觉得这广陵城内,自己便是说一不二的天!
无人敢逆,无人能逆。
先前的刘靖之辈,不过是一州刺史,又怎能和他相比?!
如今,建个马球场,迁走一支亲卫,算得了什么?
然而,就在杨渥即将拍板定案之时,另一名心腹,都虞候钱坤,却站了出来。他不像李涛那般油滑,脸上带着几分武人的耿直,正色呵斥道:“李涛!休得胡言乱语!”
“黑云都乃先王所立,是大王的贴身亲卫,职责便是拱卫中枢,如人之心腹,臂之指掌,岂能擅自迁出王府!”
“此乃动摇国本之言,你安敢如此放肆!”
李涛被他一番抢白,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赔笑道:“钱都虞言重了,是俺孟浪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广陵城上上下下,一草一木,皆是大王的土地;一兵一卒,皆是大王的臣民。”
“有大王坐镇于此,又有谁敢对大王不利呢?钱都虞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这番话看似软弱,实则更为诛心。
它直接将钱坤的忠言,扭曲成了对杨渥威望和能力的质疑。
果然,杨渥听了,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疑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怒火。
是啊,谁敢?
在这广陵城,在这江南地界,谁敢对他杨渥不利?
钱坤这话,不就是在说他杨渥连自己的地盘都镇不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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