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铜灯里挣扎,将柳家密室的阴影拉扯得如同鬼爪。凌霜(烬羽)指尖划过那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用暗红颜料书写的字迹,在微弱光线下竟似有生命般微微脉动,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气息。那不是墨,是血。
“寒渊使者台鉴:”
“苏氏之女凌霜,身负‘守渊人血脉’,其玉佩乃‘寒潭月’之钥。事成之日,当以此物为信,引开‘守渊’,助吾等取‘烬骨之力’。切记,苏氏已除,血脉唯此一脉,勿令有失。柳氏泣血。”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凌霜的脑海。柳氏泣血?凌霜几乎要冷笑出声,那滴血,怕是苏氏临死前流下的最后一滴温热,被这毒妇蘸了笔!
“守渊人血脉……”她低声咀嚼着这个词,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腰间那半块玉佩。玉佩触手生凉,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力量自其中渗出,顺着经脉流淌,竟奇异地压下了体内因妖力激荡而起的躁动。原来这玉佩,并非仅是母亲的遗物,它是钥匙,是身份的证明,更是……寒渊那些存在觊觎的目标!
“呵……”一声低沉的、带着奇异回响的冷笑在她喉间滚动,并非完全属于她。是烬羽。那股沉寂已久的妖魂力量被信中“烬骨之力”四字彻底点燃,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意识深处轰然苏醒。
“区区凡人,也敢妄图染指‘烬骨’?”烬羽的声音在凌霜识海中炸响,带着上古妖禽的威压与不屑,“凌霜,何必再探究这腌臜的算计?她们既已献上姓名,便该付出代价!此刻,我便去撕碎那柳氏,啖其血肉,焚其骨魂!”
金红翎羽的虚影在凌霜眼前疯狂闪动,妖力不受控制地在她周身汹涌澎湃,密室中的尘埃被无形的力量卷起,烛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杀意,纯粹而暴戾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凌霜的理智。
“不!”凌霜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混乱的意识清明了一瞬。她死死攥紧玉佩,任由那清凉的力量对抗着体内狂暴的妖力。“烬羽!冷静!这信件指向的,不仅仅是我母亲的死!还有‘守渊人’,还有‘寒潭月’,还有……我们究竟是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颤抖。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但此刻,一个更庞大、更黑暗的谜团在她面前展开。生母苏氏,那个在她记忆中只剩温柔模糊影子的女人,竟背负着“守渊人血脉”这样沉重的秘密?她为何而死?仅仅因为柳氏的嫉妒吗?还是因为这血脉本身,就是招致杀身之祸的原罪?
“我们是什么?”烬羽的狂暴气息似乎被这问话短暂地定住,金红翎羽的虚影剧烈闪烁了一下,“我是烬羽,是焚天烬骨的彩鸾!你是凌霜,是承载我妖魂的容器,是……苏氏的女儿!这还不够吗?知道得越多,只会让你离‘人’更远,离‘复仇’更近一步的‘怪物’更远!”
烬羽的声音里,竟透出一丝罕见的……急切?甚至,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守渊人”三个字,触及了它记忆深处某个最不愿触碰的禁忌。
“容器?怪物?”凌霜喃喃自语,指尖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那股清凉的力量骤然逆转,化作一股灼热的洪流,瞬间冲入她的眉心!
“啊——!”
剧痛袭来,眼前一片白光。密室冰冷的石壁、摇曳的烛火、散发着血腥气的信纸……所有景象瞬间扭曲、碎裂,被一片无边无际、深邃幽暗的寒潭所取代。
潭水冰冷刺骨,却奇异地没有实体感。一轮巨大的、散发着清冷月华的圆月,悬在寒潭正上方,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照亮了潭底。潭底并非泥沙,而是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骸骨,堆砌成山,散发着亘古的寂灭气息。而在骸骨山的顶端,赫然盘踞着一具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鸟类骸骨,它的一根巨大的翼骨断裂,深深插入潭底,仿佛支撑着这整个寒潭的重量。
彩鸾烬羽的骸骨!
凌霜的意识被这景象深深震撼,灵魂都在颤抖。这就是烬羽的过去?这就是“烬骨”的由来?
就在这时,寒潭深处,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女性身影缓缓浮现。她背对着凌霜,站在那巨大的彩鸾骸骨之前,长发如瀑,身姿纤细而坚韧。她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那断裂的翼骨。
“娘……”凌霜下意识地呼唤出声,声音带着哭腔。那身影的轮廓,与她记忆中生母苏氏的背影,渐渐重合。
白光身影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微微侧过头。然而,就在凌霜即将看清她面容的刹那——
“砰!”
密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冰冷刺骨的夜风裹挟着雪粒呼啸而入,瞬间吹灭了铜灯里的烛火。密室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勾勒出一个挺拔修长的轮廓。
凌霜猛地从那幻象中惊醒,心脏狂跳不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玉佩的温度也瞬间褪去,恢复成冰凉触感,仿佛刚才那灼热与幻象从未发生。她下意识地将染血的信纸和玉佩紧紧攥在手心,藏入袖中,同时收敛了所有外泄的妖力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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