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老祖隐藏于靠墙的草簇中,身子贴着地,张耳细听。他听见了泥土里有如蒙稚中的哭声。随着轻敲,哭声如滚筒般地远去。
他纵身一跃,似薄叶般地轻飘无声。贴在房顶,眯着一只眼,另一只眼朝青瓦的斜缝中瞅去。
堂上坐着一位身着青袍的瘦老道,脸色焦黄,像是一张被榨干了油的大饼。一对如刀背般凸起的眉骨下,长着一对斜眼。模样专注,手捧经书。一会,用一只手在左边的猴耳上一挠,端起一杯茶水,往拱嘴里一送,慌乱地敲起了木鱼。
梅林老祖正欲下房,突然,从后堂处串出一位小道。他来到大堂,与老道嘀咕了一阵,二人掩上房门,双双朝后堂而去。
梅林老祖从房顶上一跃,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地面。轻轻地推开房门,进了大堂,掩好门,串进后厅。房间无人,侧面敞开着一道小门。他顺着小门朝前走,猫身进入一个侧厅。房间点着灯火,一片雪亮。两位道士在侧厅里的桌旁叉手而立,身背长剑,四处张望。
一弹指,两枚铜钱朝二人的脑门飞去。飞出铜钱的同时,梅林老祖闪光般地随铜钱而至。二人倒下时正好躺在他抬起的一条腿上。
他瞅见桌下的地面有一张方形的石板,四周露出的缝隙没有一点儿尘埃。揭开一瞅,露出一个朝上的黑洞。侧耳细听,一种隐隐于洞的声音越来越嘈杂。
顺洞而下,来到一处暗道,里面点着灯火。两位道士一人一边,背上背着长剑。仿佛是听见了微柔的异音,二人正侧眼朝响声瞅来;梅林老祖用指一弹,像先前一样,人随铜钱而至。而后,将倒在腿上的尸体弃在一个废洞中。
暗道的尽头,如直索般高挂着一条长长的梯路。梅林老祖双脚一垫,一条梯路从身下延伸而过。上面是一间小房,五位身材宽大的道士在一道门口垂手而立;在他双脚沾地时,其中一位抬头的正欲张嘴惊嚷。话没出口,被飞来的一枚铜钱穿脑而过。那些道士正欲倒下时,如直光般的身形又随铜钱而至。五位道士被挪在一块,揉成一团。
猫在门口,朝里一瞅。房间里的壁处布置着一排超大的火炉,上面分别架着一口正冒浓烟的大锅;身瘦的火夫正朝炉口里塞碳,身壮的凶汉站在大锅边把他们瞅着;中间有一个超长的台子,上面是一条光滑的凹槽。一位赤着上身的胖子正在拉动台子上的一只铁环;突然,从凹槽中滚出一个光溜溜的婴儿。一人走过来,将婴儿提起,往桌面一放,拾起刀,剁了下去。一声“铛啷”,一枚铜钱挡在刀口之上。一枚铜钱又让刀斜飞出去。与此同时,此人朝后一倒,脑门上显出一个溜圆的窟窿。
梅林老祖一跃而入,双手一抬,数十枚铜钱飞了出去,如网眼里陡射出来的激光。刹那间,数十人被铜钱穿透而亡。
几十个火夫,跪倒在地。
没有发现剑南剑北,梅林老祖心生诧异。朝其中一位老火夫厉声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之所吗?”
“有,还望神仙饶命,我等皆是被抓来的苦工。”一人惊慌地回道。
“你们可认识剑南剑北二人?金狼银狼何在?”梅林老祖瞪着眼,厉声质问。
“唔,”另外一人匍匐在地,吐字不清:“你,你说出的二人在婴儿部。唔,其余两神刚从这儿路过,怕是去了丽人部。”
梅林老祖把老火夫扶了起来,也示意其他。望着他们,温和地说道:“老哥哥,劳烦你领路。”说完,又朝另外的火夫道:“你们先藏匿起来,等这些匪人收拾干净,扛上这里的值钱货回家去吧!”
来到婴儿部,见着了剑南剑北。一间大房里正生着炉火,屋子很暖。几十名婴儿,穿着单衣,有的正熟睡,有的被抓来喂乳的妇人抱着。
“你们二人护好婴儿部,谁也不能进来伤命。否则,我拿你二人性命!”梅林老祖厉声地对剑南剑北说道。
“尊师之命!”二人诚恳地回道。
“老哥,又烦你领路,去找金银二狼匪人。”梅林老祖又朝老火夫说道。
二人刚到丽人部的门口,“巢穴”之中传来高喊的声音:“不得了啦。来生人啦!”顿时,整个土窑传来了嘈杂声和兵器的碰撞声。身着杂衣的厂卫正从道观的大堂层层往里搜,往各处“巢穴”里拱。
此时,两位衣冠不整的道士正从丽人部的房间里往外冲。一老一少,来到门口,迎门一碰。抬头间,瞅着一位身材微胖的老者,旁边站着一位神色紧张的老火夫。
“你是何人?”老道一脸的惊愕。一双斜眼把梅林老祖瞅着。
“索尔等狗命之人!”话音没落,梅林老祖与二人打在一起。
二人十分厉害,同梅林老祖打了三十多个回合,不见心惊,未见气喘。四处已是一片狼藉,房屋成了平地,地面成了天坑。
突然,梅林老祖虚晃一招,退出五丈之外。二人接触而来,糖丝般的柳剑如人之眼。挥剑之声,如切割之音。剑尖点点到位,如穿着针的飞线,有头有尾地在布眼中穿过去又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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