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为奢华的卧室镀上一层浅金,却丝毫未能驱散室内的阴冷。穆白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的香烟已积了长长一截灰烬,烟灰簌簌落下,如同他此刻不断沉坠的心。他几乎站成了一尊雕像,唯有眼中密布的血丝,昭示着一夜无眠的煎熬。
天光每亮一分,他眉宇间的沟壑便深一寸。
当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伴随着那震动声时,这尊雕像才猛地被注入了灵魂。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动作快得带倒了身旁小几上的水晶烟灰缸,碎裂声清脆刺耳,他却恍若未闻。
“说!”
他的声音因长时间的沉默和焦虑而异常沙哑。
电话那头,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经过掩饰后的疲惫:
“穆先生,很抱歉。我们用了所有的方法,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和资源,都没有找到夏小姐及其父母的任何有效踪迹。”
“不可能!”
压抑了一整夜的怒火、恐惧、担忧,在这一刻被这三个字彻底点燃,轰然爆发。穆白额角青筋暴起,对着话筒低吼,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三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昆,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有没有认认真真、掘地三尺地给我找?!”
穆白很少对昆如此疾言厉色。昆是他最得力的臂膀,是暗影中的利剑,冷静、高效、从未失手。电话那头明显停滞了一瞬,显然是因他这罕见的失控而感到错愕。短暂的沉默后,昆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份冷静之下,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穆先生,您清楚的。在A市,以我们的手段和布下的网络,只要他们出现过,哪怕只是在一处不起眼的便利店停留过五分钟,也绝无可能完全避开所有眼线。我已经派出了全部能动用的人手,查遍了所有交通枢纽、酒店住宿记录、乃至他们可能联系的一切熟人……结果都一样,像是人间蒸发。”
昆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那个盘旋已久的推测还是被说了出来,尽管她知道这可能会火上浇油:
“或许……事情比我们预想的更复杂。夏小姐的父母都是普通的本分人,绝无可能具备如此高超的反侦察能力。即便夏小姐本人因为……因为某些原因,有心隐匿,但要同时带着两位老人做到这种滴水不漏的程度,也绝无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穆白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那沸腾的怒火仿佛被瞬间冻结,散发出更加危险的寒意。
“除非,背后有第三方的势力插手了。而且,这股势力能量不小,手段极为老练,才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事情做得这么干净。”
“你的意思……”
穆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那几乎要被焦灼焚毁的理智重新归位。昆的分析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部分无明火,却让更深沉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他走到沙发旁,沉重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几乎要将昂贵的真皮沙发扶手抠破。
他沉吟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森然的杀意:
“你抓紧时间,立刻去办两件事。第一,把这几年所有跟Z组织有过交易、尤其是结过梁子的帮派、势力、人手,不论大小,全部给我彻查一遍!我要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动我的人!”
他微微停顿,眼中厉色更浓。
“第二,搜索范围立刻扩大到A市之外,周边所有城市、乡镇,乃至一切可能藏匿人的地方,都给我不计代价地查!动用一切资源,人情、金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必须把人给我找到!”
“是,穆先生。我立刻去办。”
昆的回答简洁有力,随即挂断了电话。
忙音响起,卧室里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穆白粗重的呼吸声。他猛地将头向后仰去,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紧紧闭上双眼,抬手用力揉捏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头疼欲裂,但更痛的是心。
为什么?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为什么老天总要在最关键的时刻,跟他开这种残忍的玩笑?这么多年,他在腥风血雨里挣扎,在阴谋诡计中周旋,好不容易才扫清大部分障碍,好不容易……才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迎娶那个照亮他灰暗生命的女孩。他甚至连婚礼的细节都在脑海中勾勒了千百遍,只等着从国外处理完最后一点麻烦回来,就给她一场最盛大、最梦幻的婚礼。
可现在,一切成空。人去楼空,音讯全无。即便是他这样自认心志早已被锤炼得坚如铁石的人,接二连三的打击,也让他感到一阵阵难以承受的疲惫和无力感。
“咔嚓。”
轻微的开门声打破了沉寂。
梅姨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同样是一脸憔悴,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显然也是一夜辗转难眠。她看着瘫坐在沙发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穆白,眼中满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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