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想啥呢?叫你都没反应。”苏斌走过来,问道。
“没事,想一下小考的题,可能做错了。”子玉敷衍道,考后放松,体育课也正常上。打球间歇,苏斌凑过来套近乎。这小子这段时间虽然还打球,但出现的次数少了,听说是迷恋上了游戏机。
“手头宽绰不?借点钱,过两天还你。”苏斌知道子玉兜里有钱,彼此经常一起打球算是有点交情,便张了嘴。
“干啥用,要多少?”子玉没有多想,学生间借款一般就是三块、五块的,十块都算巨款,毕竟现在的伙食费每个月也不过二、三十块钱。
“借我二十吧!”苏斌想想说,看见子玉给的痛快,感激万分:“还是姬哥讲究,谢谢啊!月底肯定还你。”
“到底干啥用啊?”子玉顺嘴追问了一下。
“下课就中午了,有时间带你一块去,跑马机!老有意思了,哥们现在看得老准了。”苏斌的回答让子玉心头一凛。什么情况?这就开始了么。
下课吃完饭,子玉跟着来到地方,是一个小破游戏厅,两台普通游戏机和一台马三那里见过的赌马机。苏斌换了五块的游戏币就凑了过来,挤开两个看热闹的学生,一脸兴奋的给子玉普及游戏规则。严格的说,赌马机已经属于赌博的范畴,只是披着电子游戏的外衣,定义不是很清晰。消费的也都是年轻人,打着擦边球屡禁不绝,毁掉了好多原本幸福的家庭。
国内赌博一直是犯法的,但尺度不好把握和定义。赌博和游戏这两个词的界限本就不是很明显,还都是人的天性,老百姓又有正常的娱乐需求,所以每个年代对赌博的定义都不同。二、三十年后,查禁比较严,赌资五百就算犯法,老百姓怨声载道。按购买力计算就是现在的二、三十块钱。可赌马机的收益是多少,每天每台机器少则两百多则三五百块。别的机器有休息,这个机器是二十四小时有人玩的。一个个游戏币,投进小孔的时候,就是一个个家庭被毁灭的希望。现在游戏厅里的消费主体,大多是没有太多自制能力的孩子,这些东西不仅毁掉了他们的现在,更是通过培养出来的侥幸心理,让他们日后在面对类似诱惑时,抵抗能力极低,然后被一次次的收割,彻底的失去了未来。
苏斌就是受害者的典型代表,自从迷恋上赌马机后,他和另外两个同学牛华和李洪就开始堕落沉迷。最早从嘴里省钱来玩,然后从家里骗钱来玩,接着是借同学钱来玩,最后发展到偷钱来玩。事发后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终被学校处分后劝退。另外两个人都是煤河镇老乡,牛华是自己的初中同桌,姐姐是初中的班主任,最后被姐夫接走去了另一个城市,和同学断了联系。李洪是爸爸接走的,他曾经见过的那个昂扬汉子,一夜白头身形佝偻而步履蹒跚。后来李洪重读上了中专,分配到仲道区做了公务员,算是结局不错。而这个靠体育特长特招的苏斌,家就在高中的大墙外,劝退后再也没有了音讯。只是毕业时看到他的母亲,在校墙外落寞的看着大家照相,不到五十却苍老不堪。
看着那沉迷、兴奋的脸,对比记忆里离开学校时的失魂落魄。子玉一脸的苦涩。青葱岁月里,不谙世事的他们会犯各种错误,有些是幸运的可以补救;而另一些就成为生命里的伤疤,伴随终身。这个满脸泛光、口若悬河为自己扫盲的大个子,如果不拉一把,会不会走上一世的老路?这个开锁才能进的小黑屋,是他快乐的源泉,也是他沉沦的深渊。自己能见死不救么?
对赌马机没有兴趣的子玉,拿了几个游戏币在屋里转悠着。这是离高中最近的一个游戏厅,上辈子自己也来过,那时候不大的房间里有七八台机器,旁边都是满满的人,高中生们排着队发泄着旺盛的精力。记得最喜欢的一款游戏是雷电,眼下一个小胖子正被它虐的嗷嗷直叫。门旁的老板,注意力明显没在游戏机上。赌马机是单独开间,那才是他的摇钱树。风声一紧马上锁上,老顾客来才打开。百米左右,应该还有一家,没有赌马机。再远一点的就是新开道市场,机器就更多,光赌马机就有两台,上辈子随苏斌去过。其他更远更隐秘的,子玉就不知道了。
看着游戏屏幕,子玉暗自思考着。如果让马三出马,几个游戏厅老板可以给面子不挣三人的钱,但这只是下下策,上瘾的他们还会找到其他地方。如果采取一次玩个够的饱和疗法,能达到什么效果也不好说,成瘾机制的戒除不是那么容易的。报警呢?子玉摇摇头,游戏厅属于灰色地带,关系肯定有。上辈子严打跑马机,老板们就改版,跑马改成赛摩托,但开跑时摩托却播放着马蹄子声!游戏厅都归文化局主管,警察也只有治安权管理权。这题不好解啊!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看来只能想办法从根子上断掉它!
二哥刚转到站前所,辖区内这样的游戏厅也不少,可以暗中做调研。而对游戏厅越来越不上心的马三,以及他的一群小弟们,是可以发动起来的重要帮手,地头熟、人头熟,正好做市内的整体调研。而那些以学生为消费主体的场所,更是做文章的好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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