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江的夜雾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江面上。魏延蹲在岸边的芦苇丛里,望着对岸摇曳的火把——那是高句丽兵在搬运粮草,隐约能听见他们粗野的号子声,混着独轮车碾过冻土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将军,水凉得刺骨,泅渡怕是会冻僵。”副将搓着冻得发紫的手,哈出的白气刚到嘴边就散了。五千精兵已在芦苇丛里潜伏了两个时辰,甲胄上结着薄冰,却没人敢跺脚取暖,只能用牙咬着嘴唇强撑。
魏延没回头,眼睛死死盯着对岸的粮车:“看见那棵歪脖子柳树没?粮车都从那儿过,说明城门离得近。传令下去,会水的在前,搭人墙托着兵器,离岸三十步时听我号令,举火为号。”他从怀里掏出块牛油,往手里抹了抹——这是马钧特意给先锋官备的,说是能防手冻裂。
对岸的高句丽兵显然没料到汉军敢夜渡鸭绿江,守城门的两个哨兵缩在城楼里烤火,连火把都懒得晃动。魏延瞅准时机,低喝一声:“走!”
五千士兵像群黑鱼钻进江里,冰冷的江水瞬间浸透衣甲,冻得人牙关打颤。魏延游在最前面,刀鞘顶在头上,破水的声音被江风吞没。离岸边还有十步时,他看见几个粮夫正扛着麻袋往城里走,麻袋上印着“国内城仓”四个汉字——显然是从辽东抢来的粮袋。
“换上他们的衣服!”魏延对身后的士兵打手势。几个水性最好的士兵摸上岸,趁粮夫转身的功夫,捂住嘴拖进芦苇丛,剥下他们的粗布麻衣换上。不过片刻,十几个“高句丽粮夫”就扛着空麻袋,摇摇晃晃地走向城门。
“口令?”城楼上的哨兵懒洋洋地问。
“冻死娘了!还口令个屁!”假粮夫用生硬的高句丽语骂道,手里的麻袋故意往地上一摔,露出里面的“粮食”——其实是裹着油布的短刀。
哨兵骂了句脏话,没再细问,吱呀一声拉开了半扇城门。就在这时,魏延举着火折子从水里跃起,“呼”地一声点燃了火把。
“杀!”
汉军士兵如潮水般涌上岸,城门处的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乱刀砍翻。魏延亲斩守门将,那家伙临死前还攥着酒葫芦,浓烈的米酒味混着血腥味飘在空气里。
国内城的粮仓在城中心的高台上,用青石砌成,据说能囤五万石粮。守将乙支文德此刻正在帐中喝得酩酊大醉,怀里搂着个抢来的辽东女子,帐外的亲兵不敢进去禀报,只能看着汉军的火把越来越近。
“将军!汉军进城了!”一个亲兵终于鼓起勇气掀帘,酒气扑面而来,差点被乙支文德一脚踹翻。
“胡说!汉军还在鸭绿江南岸呢!”乙支文德把酒杯往地上一摔,酒液溅在女子脸上,“再敢造谣,割了你的舌头!”
可他话音未落,帐外就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还夹杂着火箭破空的“咻咻”声。乙支文德这才慌了,连靴子都没穿好就往外跑,刚出帐门,就看见粮仓的方向燃起冲天大火——魏延正站在粮堆旁,一箭射向油布遮盖的谷仓,火借风势,瞬间舔舐着整个高台。
“我的粮草!”乙支文德目眦欲裂,拔刀就要冲过去,却被亲兵死死拉住:“将军,快跑吧!汉军太多了!”
火光映红了江面,三万石粮草在噼啪声中化为灰烬,热浪烤得人脸生疼。魏延站在火前,看着高句丽兵四散奔逃,对副将道:“留五百人清理残敌,其余跟我去北门,接应关护卫!”
丸都城的高钊正对着地图发脾气,金庾信在一旁煽风点火:“大王,汉使肯定是怕了,才连夜逃跑!臣愿率骑兵追击,定能把庞统的人头献上来!”
突然,南方的夜空被火光染红,像泼了盆血。高钊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案上的酒壶:“那是……国内城的方向!”
不等他细想,内侍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大王!国内城失守了!粮仓被烧了!汉军……汉军杀过来了!”
“废物!”高钊一脚踹翻内侍,对金庾信道,“快!率两万骑兵去夺回国内城!要是粮草没了,咱们都得饿死!”
金庾信领命,连夜点齐骑兵,朝着国内城的方向疾驰。他心里憋着股气——上次在宴会上被庞统羞辱,这次正好用汉军的血来洗刷。
可骑兵刚冲出五十里,就被一道冰墙拦住了去路。这冰墙高三丈,宽五丈,是邓艾率工兵营连夜浇筑的,光滑得能照见人影。“绕过去!”金庾信怒吼着挥刀,骑兵们拨转马头,却发现冰墙沿着山势绵延,根本绕不过去。
“放箭!”金庾信下令,高句丽骑兵的箭矢射在冰墙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就在这时,冰墙后突然响起“嗡”的一声——邓艾的火箭弩发射了!
裹着火油的弩箭像火龙般窜出,精准地落在骑兵队伍里。战马被火光惊吓,疯狂乱窜,不少骑兵被掀翻在冰面上,摔得骨断筋折。金庾信想勒住马,却被后面的乱马推搡着,眼睁睁看着火箭射穿自己的护心镜,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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