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上,焦板烙图,漠北王城的轮廓如同狰狞的伤疤,深深印刻在每一位大萧重臣的心头。退路已焚,征途已明,战争不再是遥远的隐忧,而是迫在眉睫的国运之战。朝堂之上,再无江南凯旋时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铁与血的气息在无声弥漫。调兵遣将,囤积粮草,整备军械,整个帝国如同一架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而肃杀地运转起来。
然而,漠北不同于江南。江南之敌,多在暗处,以邪术蛊惑;而漠北,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是狼群般的军队,是正面交锋的尸山血海,是辽阔草原与严寒雪山的残酷考验。统帅的人选,至关重要。朝中宿将虽多,但面对这关乎国运、且可能涉及诡异邪术的终极一战,萧珩心中仍有疑虑。
这一日,军机阁内,重臣齐聚,正在为北征主帅之位争论不休。有推举镇守北疆多年的老将,有建议启用年富力强的少壮派,各方理由充分,僵持不下。
珠帘微动,沈娇娇的身影出现在阁内。她今日未着宫装,只一身利落的玄色劲服,青丝高束,不佩钗环,唯额间那点平日里不甚起眼、此刻却异常清晰的莲印,殷红如血。她手中,捧着那顶萧珩亲赐、象征着皇后之下极致尊荣的九翚四凤冠。
众人的争论因她的到来而戛然而止,目光皆落在那顶华美绝伦的凤冠上,不明所以。
沈娇娇走到沙盘前,目光扫过那标注着漠北王城的地形图,随即抬手,竟将手中那顶价值连城的凤冠,重重地放在了沙盘之上,恰好压在那狼首王城的位置!
“争什么?”她声音清冷,打破了军机阁的沉寂,“北征主帅,何必另选他人?”
她指尖点了点那顶凤冠,语气平淡,却带着石破天惊的意味:“本宫亲自去。”
满阁哗然!
“娘娘!万万不可!”
“北地苦寒,战阵凶险,娘娘万金之躯,岂可轻涉?”
“此乃国战,非是……非是儿戏啊!”
反对之声骤起,即便敬畏她如神明的臣子,此刻也觉得她此举太过荒唐。贵妃领军,古来未有!
“儿戏?”沈娇娇轻笑一声,指尖拂过凤冠上那展翅欲飞的金凤,“本宫在江南,玩的难道是过家家吗?漠北有狼,本宫便去会会那群畜生。这顶冠,戴着沉,看着也腻了,不如熔了,打个合用的物件。”
说罢,她不等众人反应,竟直接拿起凤冠,走到军机阁中那座用于取暖的铜兽炭炉旁!炉火正旺,她毫不犹豫地,将那座九翚四凤冠,投入了熊熊炭火之中!
珍宝遇火,发出轻微的爆裂声,金丝熔断,宝石迸溅,那象征着无上荣宠的凤冠,在烈焰中迅速扭曲、变形、融化!
“娘娘!”有老臣痛心疾首,几乎要晕厥过去。
萧珩始终沉默地看着,他看到了沈娇娇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看到了那与“凤御九天”谶言隐隐契合的霸气。他知道,她意已决,而他也……愿意将这国运,押在她的身上。
熔化的金水被工匠小心取出,倒入早已准备好的、雕刻着猛虎下山图案的虎符模具之中。沈娇娇走上前,咬破指尖,将一滴蕴含着莲印异能与本命精元的鲜血,滴入那尚未完全凝固的金液之中。同时,袖中玉玺微震,一丝无形的皇道龙气也随之融入。
冷却,开模。
一方全新的虎符呈现在众人面前。它不再是传统的青铜材质,而是通体暗金,流淌着赤色纹路,虎形栩栩如生,双目竟隐隐有神光内蕴,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咆哮山林!虎符入手沉重,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煞气与威严。
“此符,一半在陛下之手,一半,本宫带着。”沈娇娇拿起那半方虎符,握在掌心,感受着其中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力量,“见符如见本宫,违令者,犹如此案!”
她随手一拍身旁的硬木方案,那方案竟应声而碎,木屑纷飞!
众臣噤若寒蝉。
数月后,北征大军誓师出发,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沈娇娇玄甲红披,骑于神骏之上,半方虎符悬于腰间,与萧珩并辔立于大军之前,接受万千将士的山呼。她的身影,不再是深宫娇妃,而是统御千军万马的统帅。
大军历经艰苦跋涉,终于抵达北疆前线,与漠北游骑初步交锋。漠北人悍勇,且似乎得了国师傀儡带来的邪法加持,战力惊人,初次接触,大萧前锋受挫,士气稍沮。
是夜,漠北先锋大军于百里外扎营,篝火连绵,如同星空倒坠,狼嚎声此起彼伏,带着挑衅与蔑视。
沈娇娇立于己方营垒高台,遥望敌营。她取出那半方暗金虎符,将其置于掌心,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枚来自净心湖金莲池的乳白色异能种子。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低声自语,将异能种子按向虎符!
种子触及虎符,瞬间融化,被虎符贪婪吸收!暗金虎符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赤色纹路如同血脉般贲张流动!
“吼——!!!”
一声震彻天地、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虎啸,猛地从她掌中虎符爆发出来!那声波凝成实质,化作一头高达数十丈、完全由金光与煞气构成的巨大猛虎虚影,傲立於营地之上,对着百里外的漠北大营,发出了宣战般的咆哮!
虎啸形成的音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去,所过之处,风云变色,砂石翻滚!百里距离,转瞬即至!
漠北大营,辕门处的士兵只觉耳膜欲裂,肝胆俱颤,那巨大的木质辕门在这恐怖的虎啸音波冲击下,竟如同纸糊一般,轰然炸裂,碎木横飞!营中篝火瞬间熄灭大半,战马惊惶嘶鸣,乱成一团,无数漠北士兵被震得东倒西歪,面露骇然!
虎符啸北疆,一吼之威,震慑敌胆!
大萧军营中,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冲天的欢呼!所有将士看着高台上那玄甲身影,以及她掌中那犹自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虎符,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沈娇娇收起虎符,那巨大的猛虎虚影缓缓消散。她面色微微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望向混乱的漠北大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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