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清冷的警示如同冰锥刺入沸腾的火锅氤氲,包厢内瞬间陷入死寂。
烛龙口中的腰片忘了咀嚼,赤瞳中的满足被瞬间点燃的战意取代;
句芒温润的笑容凝固,指尖萦绕的绿意无声绷紧;
织命指尖的银丝绷得笔直,无声地刺向望舒目光所指的虚空;
唯有程墨,动作依旧从容。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银箸,眉心的星芒印记骤然亮起一瞬,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星河倒转,瞬间穿透了厚重的包厢墙壁、喧嚣的市井街道、乃至城市上空无形的电磁屏障,投向那未知的远方。
然而,那丝被望舒捕捉到的、异常而扭曲的空间涟漪,在程墨浩瀚如星海的神念扫过时,竟如同滴入沙漠的水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能量残余,没有留下任何规则扰动的痕迹,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悸动,只是望舒在滚烫锅气与复杂香料分子剧烈碰撞下产生的错觉。
烛龙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不爽地啧了一声,把腰片塞进嘴里用力嚼着:“搞什么嘛!害我肉都凉了!”但赤瞳深处,那抹警惕并未完全散去。
织命指尖的银丝缓缓收回,缠绕在腕间,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沉思:“命运的丝线在此刻并未出现异常的纠缠或断裂。那涟漪……更像是一个短暂的‘杂音’,被某种力量迅速调频掩盖了。”她看向程墨。
程墨的目光从虚空中收回,星芒印记的光芒恢复内敛。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在清汤格中烫得恰到好处的竹荪,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竹荪吸饱了菌汤的鲜美,口感脆嫩爽滑。
“无妨。”程墨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足以让林玥如临大敌的插曲从未发生,“吃饭。”
简简单单两个字,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林玥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按在腰间的手也放了下来,只是眼神中的警惕依旧保留了几分。烛龙继续大快朵颐,只是动作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句芒笑着为大家布菜。望舒则恢复了清冷,但笼罩包厢的无形空间屏障,悄然加固了数倍。
沸腾的红油依旧翻滚,麻辣鲜香的气息重新占据了主导。这场舌尖上的风暴,在短暂的波澜后,继续酣畅淋漓地进行下去。只是每个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望舒的空间感知,绝不会出错。那涟漪,是真实存在的。它的消失,比它的出现,更令人不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在三十天倒计时的阴影里,悄然睁开,又迅速闭上。
蜀道的险峻与火锅的滚烫被车轮抛在身后。黑色商务车如同一支沉默的箭矢,穿过河西走廊的漫漫黄沙,驶向西北的尽头——敦煌。
车窗外的景象再次剧变。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铺展开去,粗粝的黄沙在狂风的驱赶下贴着地面滚动,形成一道道流动的沙纹。天空是洗过般的湛蓝,高远而空旷,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将大地烤得滚烫。远处,祁连山连绵的雪峰在蒸腾的热浪中若隐若现,如同守护这片荒凉的沉默巨人。偶尔能看到几簇顽强生长的骆驼刺,点缀着单调的黄色,更显苍凉。
车厢内,气氛有些沉凝。自那晚火锅店的空间涟漪事件后,一种无形的紧迫感悄然弥漫。望舒大部分时间都闭目凝神,银发无风自动,似乎在持续扫描着这片广袤而古老的空间。织命指尖的银丝也时常探入虚空,聆听着戈壁滩上风声携带的、来自远古的命运低语。句芒则更关注窗外那些在极端环境中挣扎求存的微小生命,指尖生机流转,默默滋养着那些几乎被风沙掩埋的顽强根系。
烛龙也安静了许多,抱着手臂靠在车窗上,赤瞳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黄沙,偶尔闪过一丝不耐。这种单调、荒芜、缺乏刺激的环境,对她而言比战斗更难受。唯有林玥,依旧保持着高度的专业素养,规划路线,确认补给点,联系敦煌方面最可靠的地接人员。
程墨闭目养神,眉心的星芒印记在戈壁强烈阳光的映照下,流转着混沌而内敛的光晕。永恒界域内,虚空道泽剑阵的运转似乎受到了这片天地苍茫浩瀚气息的滋养,汲取鸿蒙虚空能量的效率达到了一个新的峰值!亿万剑胚在无形的剑炉中沉浮淬炼,散发出的锋锐之意,隐隐与车窗外那呼啸的风沙产生了某种共鸣。这片看似死寂的戈壁,其下蕴藏的时空力量,古老而厚重。
当连绵起伏的沙丘尽头,出现一抹苍黄的土色山崖,以及山崖上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排列的洞窟轮廓时,目的地到了。
莫高窟。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只有一片依偎在鸣沙山东麓断崖上的、饱经风沙侵蚀的土黄色建筑群。九层飞檐的木构楼阁是唯一的亮色,守护着其后山崖上层层叠叠、历经千年的神秘洞窟。一种历史的沉重感与宗教的庄严感扑面而来,在无垠的黄沙背景下,显得格外肃穆与苍凉。
窟内。隔绝了戈壁的烈日与风沙,空气变得阴凉而干燥,弥漫着尘土、古老颜料和岁月沉淀的独特气息。微弱的光线从狭窄的窟门或特制的冷光源中透入,照亮了四壁与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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