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沈砚遇落魄书生，招揽人才入麾下
韩青峰与“锐士营”的加入，如同给队伍的骨架注入了坚硬的钢铁，防御力和战斗力得到了质的提升。然而，沈砚深知，一支能够长久生存、甚至图谋发展的势力，不能仅仅依靠武力。粮草管理、物资分配、人员登记、规章制度的草拟与执行、乃至未来的情报整理、文书往来，都需要专门的人手来处理。如今这些事务大多压在他、苏清鸢以及老村长等少数几人身上，已然显得捉襟见肘。
这一日，队伍途经一个刚刚经历过兵祸、几乎十室九空的破败小镇。镇子口歪歪斜斜的牌坊半塌着，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罐和烧焦的木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绝望的气息。几名面黄肌瘦、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蜷缩在一处还算完好的屋檐下，对着几卷残破的书简长吁短叹，身上浆洗得发白的儒衫沾满了污渍，与这废墟景象融为一体，显得格外凄凉。
沈砚目光扫过这几人，心中微微一动。他示意队伍暂停休整，自己则带着两名护卫，缓步走了过去。
那几名书生见到一群持刀携枪、风尘仆仆的人靠近，顿时露出惊恐之色，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那点可怜的行李。
“诸位不必惊慌，”沈砚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我等只是路过此地，见几位像是读书人，故而前来一问。”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面容憔悴却仍带着几分斯文气的书生，壮着胆子拱了拱手，声音干涩：“不敢当……小生李瑾，与这几位同窗，本是赴京赶考，不料途中遭遇乱兵，盘缠尽失，仆从散尽，困于此地，已有数日……”说着，脸上尽是羞愧与茫然。科举之路断绝，在这乱世，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命运恐怕比普通流民还要凄惨。
沈砚心中了然，这便是这个时代大多数读书人的缩影。他沉吟片刻，没有直接招揽，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哦？赴京赶考？想必诸位都是熟读经史子集的才俊。却不知诸位对如今这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这个问题让几名书生愣了一下。李瑾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读书人的本性，喟然长叹道：“天子……唉，朝堂昏聩，奸佞当道，忠良遭贬，以至于天灾人祸并起，烽烟遍地，民不聊生。吾等读圣贤书，常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如今……自身尚且难保，何谈兼济？空有满腹诗书，却无尺寸之功，实在……惭愧！”这番话带着读书人特有的迂腐气，却也透着一股无奈与悲凉。
另一名看起来更年轻些、眼神中尚存一丝锐气的书生接口道：“李兄所言极是！如今这世道，礼崩乐坏，弱肉强食。圣人之道，在此竟似毫无用处！”语气中充满了愤懑与不解。
沈砚静静地听着，等他们发泄完胸中的块垒，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周围的颓败气息：“圣人之道，并非无用。只是，需知其‘体’，更要明其‘用’。”
他目光扫过几名面露疑惑的书生，继续道：“孔子周游列国，所欲行者，非空谈仁义，乃是安定社稷，造福黎民。孟子倡仁政，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其核心，亦是民生。如今朝廷失道，百姓困苦，诸位空怀济世之志，却因守经义，不知权变，岂非缘木求鱼？”
这番话，隐隐指向了儒家思想的核心矛盾与现实脱节的问题，让李瑾等人浑身一震，仿佛被点醒了什么。
沈砚不等他们深思，话锋一转，指向更具体的方向：“譬如我等这支队伍，数百人生死系于一线。首要者，非高谈阔论，而是如何让每个人活下去，并且活得更有秩序，更有力量。这便需要管理——登记人口，厘清丁口，方能合理分配口粮、安排劳役；记录物资收支，建立账册，方能杜绝贪墨，明晰家底；制定简明法规，公示于众，方能约束行为，平息纷争；甚至，记录沿途地理、风物、人情，绘制成图，便是未来安身立命、乃至图谋发展的依据。”
他每说一项，李瑾等人的眼睛就亮一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事务，看似繁琐，却直指一个组织运转的根本！而这些，恰恰是他们这些读书人能够胜任的！他们熟读典籍，通晓文墨，擅长归纳记录，只是从未有人将这些技能与“乱世生存”、“势力构建”如此直接地联系起来。
“这……这些，莫非便是沈统领所言‘用’之道？”李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看到新出路的激动。
“不错。”沈砚肯定地点头，“圣贤之道是魂，是远方的灯塔。但这些具体事务，是骨，是肉，是渡向灯塔的舟楫。无魂则迷失方向，无骨肉则寸步难行。诸位饱读诗书，通晓文墨，正是构建这‘骨肉’不可或缺的人才。难道诸位甘心让这身所学，随同这破败小镇一起，埋没于荒草之中吗？”
他伸出手，指向身后虽然疲惫却秩序井然的队伍，语气诚挚：“我辈在此乱世挣扎，非只为苟活。亦欲在这废墟之上，重建秩序，护佑一方百姓，探寻一条生路。前路艰险，正需诸位这般心怀志气、通晓文墨的贤才相助，共担重任！不知诸位，可愿屈就，与我等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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