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四年六月廿七,深夜的京城还浸在墨色里,西直门却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 三匹快马冲破夜色,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的碎石子打在城墙根,发出 “噼啪” 的脆响,惊得守城门的兵士慌忙举灯查看。
“边关急报!萧将军回京!速速开门!”
马上骑士声如洪钟,灯影里,只见为首者身着玄色戎装,甲胄上还沾着边关的沙尘与草屑,腰间佩剑的剑穗随风摆动,正是刚从静塞关连夜赶回的萧彻。他身后跟着两名副将,一人抱着沉甸甸的木盒,另一人勒着马缰绳,脸上满是赶路的疲惫,却眼神锐利,透着军人的肃杀。
兵士见是萧彻 —— 这位在边境屡立战功的将军,连陛下都要让三分 —— 不敢怠慢,连忙推开城门。萧彻勒住马,回头对副将道:“王、李二位将军,随我直接去宫城!沈序还在大理寺,晚一步怕是要遭虞嵩的毒手!”
两人点头,三匹马再度疾驰,朝着宫城方向奔去。夜色中,戎装的剪影划破寂静,马蹄声在空旷的街巷里回荡,像是在为蒙冤的贤臣,敲响正义的警钟。
次日清晨,太和殿的晨钟刚过,文武百官已分列两侧。二皇子李宥站在文官队首,嘴角噙着一丝得意 —— 昨夜虞嵩派人来报,大理寺的刘寺丞已开始对沈序用刑,想来今日就能拿到 “认罪供词”,到时候沈序就算有十条命,也难脱罪。虞嵩则站在一旁,时不时瞟向殿外,等着刘寺丞来报喜。
“陛下驾到!”
内侍的唱喏声响起,李珩身着龙袍,缓步走上御座。他刚坐下,就见内侍匆匆进来,跪奏:“陛下,静塞关萧彻将军,带着两名副将,求见陛下,说有边关军粮大事要奏!”
李宥与虞嵩对视一眼,脸色骤变 —— 他们没想到,萧彻竟会在这个时候回京,还直奔宫城。李珩却来了精神,连忙道:“宣!”
殿外传来沉重的甲胄碰撞声,萧彻带着两名副将,大步走进殿内。他身上的戎装还没来得及换,沙尘未拂,剑眉紧蹙,走到殿中,“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赶路的沙哑,却字字铿锵:“臣萧彻,叩见陛下!臣连夜回京,只为奏报边关军粮大事,此事关乎将士安危,关乎边境稳定,臣不敢延误!”
李珩连忙道:“萧将军平身!边关军粮出了何事?”
萧彻站起身,身后的副将立刻打开木盒,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递到萧彻手中。萧彻捧着账册,上前一步,高举过头顶:“陛下,此乃边关军营近三个月的军粮账本。自三月起,臣按沈序所授之法,在军营开垦的荒地上推广曲辕犁,又用其改良的谷风车扬谷 —— 如今军粮亩产较往年增加四成,不仅补足了去年溃堤损失的粮草,还多存了半年的军粮储备!将士们再也不用为粮草发愁,士气大振!”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哗然。户部老尚书率先走出队列,接过账册翻了几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 “三月开垦荒地五十亩,用曲辕犁耕种,亩产麦三石五斗”“四月用谷风车扬谷,粮损减少一成五” 等记录,还有军营粮官的签字画押,墨迹新鲜,绝非伪造。
“陛下!” 老尚书激动地举起账册,“萧将军所言属实!这账本记录详实,数据清晰,四成增产绝非虚言!沈序改良的农具,不仅惠及京郊百姓,还解了边关粮草危机,此乃大功,非过也!”
李宥脸色发白,连忙上前道:“陛下,萧将军所言未必属实!沈序私造器械,意图不轨,其农具纵有益处,也难掩其谋逆之心!萧将军与沈序曾在静塞关共事,恐有私交,所言不足为信!”
“二皇子此言差矣!” 萧彻转头,目光如刀,直视李宥,“臣与沈序虽有共事之谊,却只论公事,不谈私交!臣所言,句句以账本为证,以边关将士的口碑为证!二皇子若不信,可传边关粮官、将士来京对质!若臣有半句虚言,甘受军法处置!”
虞嵩也跟着附和:“陛下,萧将军怕是被沈序蒙蔽了!沈序的农具看似利民利军,实则暗藏玄机 —— 其曲辕犁的辕杆,削尖便可作长枪;谷风车的轮轴,可改作战车车轮!此等‘器械’若落入反贼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虞监副!” 萧彻厉声打断他,语气带着嘲讽,“臣在边关与匈奴交战多年,什么样的兵器没见过?曲辕犁的辕杆是榆木所制,质地松软,削尖了也捅不破皮甲;谷风车的轮轴直径不足三寸,如何改作战车车轮?您若不懂农具,不懂军器,便莫要在此信口雌黄,误导陛下!”
虞嵩被怼得满脸通红,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反驳的话 —— 他从未见过真正的曲辕犁、谷风车,之前的指控不过是凭空臆想。
此时,萧彻身后的王副将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声音洪亮:“陛下!臣王勇,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沈序的农具绝非谋逆之器!边关将士用曲辕犁耕种,用谷风车扬谷,人人都念沈序的好!如今沈吏蒙冤入狱,将士们皆惶惶不安 —— 若陛下真要治沈吏的罪,臣恐边关将士心寒,再无心思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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