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四年腊月十五,夜色如墨,京郊西郊的观测点还浸在寂静里。值守的小吏陈小哥裹着厚棉袄,坐在观测棚里,就着油灯核对当日的日影数据 —— 册页上 “腊月初十五,日影酉时三寸,对应冬至后五日” 的字迹刚写好,棚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着粗声粗气的骂骂咧咧。
“谁?” 陈小哥警觉地摸起身旁的铜锣 —— 这是沈序特意让农户们准备的,遇袭时敲锣为号。可没等他敲响铜锣,棚门 “哐当” 一声被踹开,五六个身着短打的地痞闯了进来,为首的满脸横肉,手里拎着根木棍,一棍就砸在油灯上,火苗瞬间窜起,引燃了桌上的记录册。
“你们干什么!” 陈小哥扑过去想抢册页,却被地痞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在棚柱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地痞们见状,更加肆无忌惮:有人抡起木棍砸向日晷,青石板底座 “咔嚓” 裂开细纹,铜针被生生掰断;有人一脚踹翻漏刻,木壶摔在地上,水混着碎木片流了一地;还有人把没烧完的记录册扔到观测棚的草顶上,火舌很快舔舐着棚顶,映得夜空通红。
“走!头儿说了,得手就撤!” 为首的地痞见火起,吆喝一声,带着人消失在夜色里。只有破碎的日晷、翻倒的漏刻,还有燃烧的观测棚,在寒风中诉说着刚刚的暴行。
“救火啊!观测点着火了!”
夜半时分,住在附近的农户张老栓被火光惊醒,披着衣裳就往观测点跑。邻里们听到喊声,也纷纷拎着水桶、拿着锄头赶来,好不容易才把火扑灭。当张老栓在棚角发现晕过去的陈小哥时,老人的手都在抖 —— 陈小哥额角渗着血,怀里还紧紧抱着半本烧黑的记录册,册页上 “冬至”“日影” 的字迹还能辨认,却已残缺不全。
“快!去工坊报信!” 张老栓对着儿子大喊,“让沈吏赶紧来!咱们的观测点…… 被人毁了!”
工坊的灯刚熄不久,沈序刚整理完修订历法的初步方案,就被院外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沈吏!不好了!西郊观测点被人砸了!陈小哥被打晕了!” 张老栓儿子的声音带着哭腔,穿透了寒夜。
沈序猛地起身,抓起外衣就往外跑,刚到院门口就撞见赶来的苏微 —— 她也被敲门声惊醒,手里还攥着半块未整理完的数据笺。“怎么回事?” 苏微的声音带着急切,眼底满是担忧。
“先去现场!” 沈序没多解释,快步牵过马,让张老栓儿子带路,苏微紧随其后,马蹄踏在积雪的路上,发出 “咯吱” 的声响,像是在为遭难的观测点呜咽。
赶到西郊观测点时,天还未亮,火光已灭,只剩下焦黑的棚架和满地狼藉。张老栓正蹲在地上,用布擦拭陈小哥额角的伤口,陈小哥刚醒过来,脸色惨白,见了沈序,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沈吏…… 对不住…… 数据册…… 被烧了……”
沈序没说话,走到破碎的日晷旁,蹲下身 —— 青石板底座裂了三道缝,像是被生生砸开的;铜针断成两截,针尖还沾着泥土,显然是被地痞故意扔在地上踩过;漏刻的木壶摔得粉碎,蜂蜡密封的内壁都露了出来,再也无法滴水计时。他捡起半块焦黑的记录册,册页边缘还带着火星的余温,上面的字迹被烧得模糊,只能依稀看见 “腊月初十” 的字样。
“虞嵩……” 沈序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指尖攥着断成两截的铜针,指节泛白,“你若敢再破坏实证,我必让你付出代价!”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王二柱、赵伯带着匠人也赶来了。王二柱看到满地狼藉,气得跳脚,撸起袖子就要往城里冲:“俺去找虞嵩算账!这狗东西,不敢明着来,就玩阴的!俺一刨子削了他的狗腿!”
“回来!” 沈序喝住他,语气虽怒却依旧冷静,“现在去找他,没有证据,只会打草惊蛇。咱们先把观测点的损失算清,再想办法应对。”
苏微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残留的记录册碎片,哪怕只有半行字,也用布擦干净收好:“这些碎片或许还能用,我回去后试着拼接,能挽回多少是多少。陈小哥,你还记得昨晚那些地痞的模样吗?比如为首的有没有特征,说话是什么口音?”
陈小哥皱着眉回忆:“为首的脸上有块刀疤,说话带点京城口音,还说‘头儿让的’…… 其他的我没看清,他们进来就砸灯,太黑了。”
“是虞嵩的人没错!” 赵伯摸着下巴,眼神凝重,“前些日子就听说他在城外招募地痞,给的银子不少,当时还以为是要对付咱们工坊,没想到是冲观测点来的!”
沈序站起身,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农户 —— 他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铜锣,眼神里满是愤怒与担忧。“大家听着,” 沈序的声音清晰有力,“虞嵩想毁了咱们的观测点,断了修订历法的实证,咱们偏不让他得逞!从今日起,咱们分三路行动:第一路,赵伯带着匠人,尽快修复西郊观测点,用最好的木料、最结实的铁件,务必比之前更坚固;第二路,苏兄负责整理残留数据,同时通知其他九个观测点,加强防备,农户与小吏结对守夜,用铜锣、警报铃联防,一有动静就敲锣示警;第三路,我去找陈武统领,让他帮忙查那些地痞的下落,找出幕后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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