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四年正月初七,京城正阳门外的闹市,早已褪去除夕的清冷,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草靶穿梭在人群中,糖衣裹着山楂,泛着晶莹的红光;捏面人的老匠蹲在街角,指尖翻飞,转眼就捏出个咧嘴笑的 “寿星”;还有推着小车卖热汤面的,白雾裹着葱花的香气,引得孩童围着车边打转 —— 这是新年后第一个 “开市日”,百姓们扶老携幼,满街都是欢声笑语。
“让一让!让一让!”
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突然从街尾传来,打破了闹市的闲适。只见沈序身着青吏袍,身后跟着陈武的两名亲兵,押着五花大绑的五个破坏者 —— 为首的护卫队长头垂得低低的,脸上还沾着未洗尽的红石灰,身后四个地痞更是缩着脖子,不敢抬头;苏微则捧着个黑漆木盘,盘里摆着青铜令牌、叠好的供词、几块断裂的日晷铜针与木片,一步步往闹市中央的戏台走去。
“那不是沈吏吗?他怎么来了?” 卖糖葫芦的小贩停下脚步,指着沈序的方向,好奇地问道。
“还押着人呢!怕不是抓了坏人?” 捏面人的老匠也抬起头,手里的面人忘了捏,目光跟着沈序一行人移动。
很快,沈序走到戏台前,亲兵将破坏者按在戏台旁的石柱上,引来满街百姓围观。戏班班主刚要开嗓,见这阵仗,连忙摆手让伶人退下,自己则搬来张木桌,递上一壶热茶:“沈吏,您有要事,尽管用这戏台!小的们先歇着,不碍事!”
沈序接过热茶,却没喝,而是将木盘放在桌上,先拿起那块青铜令牌,高举过头顶,对着阳光喊道:“诸位乡亲请看!此乃监副府虞嵩亲信的令牌,正面刻‘虞’字,背面标‘护卫甲字三号’,边缘还沾着监副府独有的松香蜂蜡 —— 正月初四夜,就是持此令牌的护卫队长,带着地痞,砸了南郊观测点的日晷,烧毁了数据册!”
人群中一阵哗然。有个常去司天监办事的小吏挤上前,踮脚细看令牌,点头道:“没错!这令牌我见过,监副府的护卫都有,蜂蜡里加松香,是为了防仿制,错不了!”
“不止令牌!” 沈序又拿起叠好的供词,展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五处鲜红的画押,“这是昨夜审讯的供词,护卫队长已招认,是虞嵩亲自下令,让他带人破坏观测点,目的就是销毁观测数据 —— 只因咱们的观测点,查出了现行历法与实际农时偏差五日,而这偏差,正是虞嵩常年篡改司天监单点数据造成的!”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几分,确保满街百姓都能听见:“去年京郊霜降,按历法播种的农户,麦子冻坏了三成;北地干旱,因预警滞后,边军粮草差点断供 —— 这些灾祸,都是虞嵩篡改数据、欺君误民的恶果!他怕咱们的观测数据戳穿他的罪行,就派人行凶破坏,这不是害民,是祸国!”
“俺知道!俺知道!” 人群中,一个老农拄着拐杖,激动地往前挤,指着桌上的日晷木片,“这木片是西郊观测点的!俺家就在西郊,正月初一去观测点,还见这日晷好好的,没过几日就被砸了 —— 俺们去年按历法种的麦,就冻坏了两亩,那可是俺家半年的口粮啊!”
老农的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瞬间激起千层浪。“俺家也一样!”“俺们村的谷子,去年也因误了农时,少收了一成!” 百姓们纷纷附和,有的诉说自家的损失,有的骂虞嵩 “黑心”,还有的指着被绑的破坏者,喊着 “打他们!让他们赔粮!”
王二柱也挤在人群里,举着一块从南郊观测点捡的日晷铜片,大声喊:“乡亲们看!这铜片是俺亲手锻打的!俺在上面刻了个小记号,你们看,这儿有个‘二’字!虞嵩的人把它掰断了,就是怕俺们用这日晷测农时!”
百姓们凑过去看,果然在铜片边缘看到个歪歪扭扭的 “二” 字,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带着气:“王匠师的手艺,他们也敢毁!这不是瞎了眼吗?”
护卫队长被百姓的声浪吓得浑身发抖,之前还硬撑的嘴,此刻再也张不开 —— 令牌是真的,供词是他画押的,木片、铜片也是他亲手砸的,桩桩件件都摆在明面上,再想抵赖,已是不可能。
“沈吏!俺们信你!” 卖糖葫芦的小贩把草靶往地上一放,高声喊,“虞嵩这等奸臣,就得严惩!不然天下百姓,还得受他的害!”
“严惩虞嵩!”“还俺们公道!”“不能让奸臣逍遥法外!”
百姓们的呼喊声,像滚雷似的,在闹市上空回荡,引得路过的官员轿子都停了下来。有个御史正好经过,听见呼喊,连忙让人去打听,得知是沈序当众揭露虞嵩罪行,不敢耽搁,转身就往皇宫方向去 —— 这等民声,陛下必须知道。
苏微站在沈序身边,将百姓的诉求一一记下,时不时补充几句:“诸位乡亲放心,观测点的仪器,我们会尽快修复;修订新历法的事,陛下已准,日后定不会再有误农时的情况。今日大家所见所闻,都是实证,我们会把这些都呈给陛下,让虞嵩得到应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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