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众人:“你们、你们都是被沈恪蛊惑了!圣贤之书才是根本,这些匠人之术,终究是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能让百姓吃饱饭,总比空读圣贤书饿肚子强吧?”沈恪接过话头,从怀中掏出一页纸,“陛下,这是今日刚收到的奏报。塞北学子巴特尔用观测数据算出草原草量,让牧民合理放牧,今年虽遇小旱,却没像往年那样饿死牛羊,还向朝廷缴了三千匹骏马。这要是旁门左道,臣倒希望这样的‘左道’多些。”
张启见势不妙,急忙转向李珩:“陛下,沈恪此举看似有益,实则动摇儒学根基。若人人都去学算学,谁还读四书五经?谁还讲君臣父子?长此以往,人心必乱!”
“张大人这话就错了。”太子李烨从屏风后走出,他手里拿着一本《实证算经》,封面上的算盘图案被摩挲得发亮,“儒学是治国之本,算学是治国之术,本就相辅相成。儿臣读《论语》,知‘节用而爱人’,沈大人的算学,正是教百姓节用,帮朝廷爱人。儿臣近日用算学核算国库收支,发现去年各地藩王虚报损耗的银子,竟有十二万两,这难道不是算学的用处?”
李珩接过太子递来的账册,翻了几页,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把账册往御案上一拍:“张卿,你掌管翰林院,竟不知藩王虚报损耗?反而盯着百姓的算盘不放,这就是你所谓的‘圣贤之道’?”
张启吓得跪倒在地,额头贴着金砖:“臣、臣失察……”
周怀安还想争辩,却被沈恪递来的一样东西堵得说不出话——那是一块刻着刻度的木板,上面记录着近一个月的日影长度。“周祭酒,您说天圆地方,可这观测记录显示,日影长度每月都在变,若天是圆的,地是方的,怎么解释?”沈序指着木板上的刻度,“这不是异说,是臣和学子们每天盯着太阳测出来的。您若不信,可去算学馆亲自观测,臣给您备着茶水。”
有个年轻的编修忍不住开口:“陛下,臣昨日去算学馆旁听,见沈大人教学子‘民为邦本’,说算学是为了让百姓过得好,这与儒学宗旨并无相悖之处。”
“是啊陛下,”另一位官员附和,“江南织造局用算学算布料用量,今年省了两万两银子,这些钱都充入了军饷,将士们都念着陛下的好呢。”
李珩看着殿内争论的众人,突然笑了。他起身走到沈恪面前,拿起那本《实证算经》,翻到“农时算学”那一章:“‘长乘宽得面积,亩数乘产量得收成’,这话虽直白,却比之乎者也管用。沈卿,你要做的,不是让百姓丢了圣贤书,而是让他们用算学把圣贤书里的道理落到实处。”
他顿了顿,声音传遍金銮殿:“传朕旨意,实证算学馆照常办学,各地观测点继续修建,所需银两从藩王虚报的损耗中支取。周怀安、张启等人,闭门思过三月,抄写《论语》‘富民’篇百遍,好好想想什么是真正的‘为国为民’。”
旨意一下,周怀安等人面如死灰,只得领旨谢恩。沈序和众农户学子磕头谢恩,王二柱起身时太急,差点撞翻旁边的香炉,引得殿内众人一阵低笑,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退朝后,太子李烨拉着沈序的手笑道:“沈大人,今日你这三问可是精彩,把周祭酒问得哑口无言。”
沈序苦笑道:“太子殿下就别取笑臣了,这些老儒认准了‘传统’二字,今日虽退了,日后怕是还会发难。”
“怕他们作甚?”王二柱凑过来说,“沈大人,俺们匠人联盟商量好了,以后每个观测点都立块碑,刻上‘实证利民’四个大字,让百姓都知道这是好事,看他们还怎么说!”
林晚晴也道:“沈大人,学生已联络江南的书商,准备把《实证算经》翻译成蒙语和苗语,让边疆的百姓也能学到算学。他们要是再敢说算学是异学,学生就带边疆的牧民来跟他们理论。”
沈序看着眼前的众人,心中暖意融融。他刚要说话,就见苏微提着个食盒从宫门外走来,食盒上还放着一卷图纸:“沈大人,算学馆的新教材编好了,还有王二柱要的观测仪改进图。我听说你在金銮殿上舌战群儒,特意做了些绿豆糕给你压惊。”
王二柱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苏姑娘做的绿豆糕最好吃了,俺也沾沾沈大人的光……”话没说完就被苏微敲了手背。
“就知道吃。”苏微笑道,“沈大人,张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多留个心眼。我听说他们在联络各地的保守派官员,似乎要在新历修订上做文章。”
沈序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的绿豆糕被做成了算盘的形状,算珠是用红豆做的,精致可爱。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新历修订本就是重头戏,他们要发难是迟早的事。不过没关系,咱们有数据在手,有百姓支持,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招,都能接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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