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时,太子李烨已让人备好了最快的驿马和干粮:“沈卿,我已通知江南的禁军协助转移,你尽管放手去做,朝中之事有我盯着。”他塞给沈恪一个锦囊,“这里面是父皇密令,可调动江南所有官差,若遇顽抗者,直接出示。”
沈序抱拳谢过,翻身上马。王二柱带着匠人联盟的兄弟早已在城外等候,二十辆马车装满了观测仪、铁桩和排水车零件,马队扬起的尘土,在湿热的空气里拉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五日后,沈序抵达苏州府。刚入城门,就见赵三领着观测点的学子在城门口等候,个个晒得黝黑,眼窝深陷。“沈大人,您可来了!府衙已组织百姓转移,但还有些老人不肯走,说‘祖宅在这,死也要死在这’。”
沈序顾不上休息,立刻赶往苏州府衙。知府周大人正急得满头大汗:“沈大人,下官已派衙役去劝,但那些老人性子倔,尤其是城东的张阿公,说什么都不肯离开祖宅。”
“带我去看看。”沈序跟着周大人来到城东,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一把旧算盘,衙役们围在旁边束手无策。张阿公一见沈序,眼睛顿时亮了:“你是算学馆的沈大人?俺孙子周小福就在你那读书,他说算学能算天算地,是真的?”
沈序蹲下身,从袖中取出周小福写的家书——那是出发前小福特意托他带来的,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爷爷,沈大人说有暴雨,您快跟衙役走,我算过,转移到山神庙最安全”。沈序又拿出测算册:“阿公,您看,这是小福和我一起算的,三日后天降暴雨,您这祖宅地势低,会被淹三尺。等雨停了,我亲自帮您修房子,好不好?”
张阿公看着孙子的字迹,又看了看测算册上清晰的数据,终于站起身:“俺信小福,也信沈大人!俺这就收拾东西。”他转头对围观的邻居喊,“都别犟了,沈大人是有真本事的,听他的准没错!”
有了张阿公带头,剩下的百姓都主动配合转移。沈序又马不停蹄赶往太湖圩堤,王二柱正带着匠人给圩堤加筑“子堤”,铁桩打得密密麻麻,排水车也已安装就绪。老河工李老汉蹲在堤上,看着匠人用算学计算沙袋的摆放位置,忍不住咂舌:“俺修了三十年堤,从来都是凭经验,你们这‘长乘宽算受力’,真能管用?”
王二柱拍着胸脯:“李老爹,您等着瞧!俺们这子堤比老堤宽两尺,高半尺,按沈大人的算法,能抗住比去年大两倍的洪水。您要是不信,咱们打个赌,要是洪水漫过子堤,俺赔您十斤好酒!”
李老汉被逗乐了:“行,俺就信你这愣小子一回!”说着就带头扛起沙袋,加入了筑堤的队伍。
七月初一清晨,天空果然阴沉下来。沈恪站在观测点的高台上,看着远处的太湖渐渐被乌云吞没,风向仪的布条绷得笔直。赵三跑上来报告:“沈大人,周边七县的百姓都已转移到高地,粮草和药品也已备好,所有圩堤都加筑完毕!”
午时刚过,第一滴暴雨砸了下来。起初还是豆大的雨点,转眼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太湖的浪头像疯了一样拍打着圩堤,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沈恪披着蓑衣,站在圩堤上指挥:“东边的排水车加快速度!沙袋往缺口处堆,按‘三角形摆法’,受力最稳!”
王二柱光着膀子,和匠人一起扛着沙袋奔跑,雨水顺着他的脊梁往下淌,脸上全是泥水:“沈大人,您放心,这子堤稳着呢!”话音刚落,一个巨浪拍来,圩堤微微晃动,李老汉吓得脸都白了,可子堤硬是没塌,他当即对王二柱竖起大拇指:“好小子,你这算法真神了!”
暴雨一连下了七日。在山神庙的安置点里,张阿公看着外面的雨势,对身边的百姓说:“多亏了沈大人和小福,要是还在祖宅,现在早被淹了。”百姓们纷纷点头,有人拿出《实证算经》翻着:“这书真是宝贝,不仅能算收成,还能救命!”
林晚晴带着江南算学馆的学子们,在安置点给百姓们看病、分发物资。有个孕妇突然要生产,林晚晴沉着应对,用算学算出的“时辰与胎位”知识,顺利帮孕妇生下了孩子。孩子的父亲感激涕零,当场给孩子取名“沈安”,说要让孩子记住沈大人的恩情。
第七日傍晚,雨终于停了。沈序带着众人登上圩堤,只见太湖水位虽仍高涨,却始终没漫过子堤,苏州城安然无恙。而去年被淹的城郊农田,因为提前挖了排水渠,只有少量积水,百姓们的粮食和农具都已转移,损失微乎其微。
百姓们自发来到圩堤上,捧着刚煮好的热粥和馒头,递给沈恪和匠人们。张阿公捧着一碗红糖粥,塞到沈恪手里:“沈大人,您快喝点暖暖身子。俺家小福要是在这,肯定比俺还高兴。”
正在这时,周小福跟着苏微赶来了。他一路从京城跑来,小脸跑得通红,见到沈序就扑过去:“沈大人,俺算着今天雨停,就跟苏姐姐来啦!爷爷,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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