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告诉陛下,但空口无凭,陛下就算信我,也难以服众。”沈序拿起一块桂花糕,却没吃,“文官集团最会钻空子,没有确凿证据,他们只会反咬一口,说咱们‘构陷藩王、挑拨君臣关系’。小福,你立刻回京城,把这些观测点的异常报单和我的密奏交给陛下,顺便去见萧彻将军——他与我兄长是生死之交,定会暗中调派人手保护各地观测点。”
萧彻是禁军副统领,性格豪爽如烈火,去年沈恪在北境打仗,还是他带人护送沈老夫人去的边关。周小福接过密奏,郑重地塞进内衣夹层:“先生放心,我连夜赶路,绕开文官集团的眼线,保证把东西安全送到陛下手里。要是遇到盘查,我就说去京城采买算学馆用的算筹,保管没人怀疑。”
周小福连夜动身,沈序则带着王二柱和四个学子继续南下。为了摸清藩王的底细,他们特意绕路经过豫王和楚王的领地,沿途所见的景象让众人愈发心惊:豫王领地的粮店都挂着“粮已售罄”的木牌,可后院却堆着小山似的粮袋,门口还有兵丁看守;楚王领地的铁匠铺日夜开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传出好几里地,门口的兵丁腰间都挎着新打的弯刀,刀鞘还泛着铁腥味。
“这些藩王是要造反啊!”学子赵小树气得脸都白了,“他们把粮食都囤起来,百姓吃什么?俺昨天在村口看到个老婆婆,抱着饿得哭不出声的孙子,求粮店掌柜卖点粮食,结果被兵丁一脚踹开。”
王二柱攥着朴刀的手青筋暴起:“等咱们查清楚证据,定要让这些狗官和藩王付出血的代价!”
到了江南宁王领地,情况更是糟糕。芜湖漕运码头戒备森严,往日里协助算学馆核账的漕运吏员,如今都像缩头乌龟似的闭门不见。沈序让王二柱乔装成粮商去打听,没过多久,王二柱就气冲冲地跑了回来,脸上还沾着泥点。
“先生,宁王这老狐狸太嚣张了!”他抹了把脸,唾沫横飞地说,“俺假装去卖粮,被兵丁拦在码头外,说所有漕船都要经过宁王府的人检查,就算有朝廷的文书也不管用。俺还听码头的老船夫说,宁王以‘防洪’为名,截留了三万石本该运去京城的漕粮,都藏在城外的青石桥粮仓里,派了两百个兵丁看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沈序走到江边,望着江面上穿梭的漕船,眉头紧锁。这些漕船挂着宁王府的旗号,船身吃水极深,显然装了不少货物。“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心虚。”他沉声道,“宁王控制漕运、囤积粮草,必然是在为谋反做准备。咱们先去芜湖观测点,看看那里的情况。”
芜湖观测点设在江边的一座小楼上,是算学馆最早设立的观测点之一,负责人是沈序的老门生陈默。远远就看到小楼的木牌歪歪斜斜,楼上的观测仪架子也少了一根腿。陈默见到沈序,眼圈瞬间就红了,快步跑下楼梯:“先生,您可算来了!宁王的人三天两头来骚扰,昨天还扣了咱们用于记录水位的漕船,说咱们‘私用官船谋利’。”
沈序登上小楼,果然看到几艘宁王的兵船停在江边,船上的兵丁正对着小楼指指点点,嘴里还骂骂咧咧。他走到观测仪前,这台新制的“水位仪”是用黄铜和硬木打造的,能精确记录长江的水位变化,对漕运和防洪至关重要。可如今仪器的刻度盘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指针也被掰断了,显然是被人故意破坏的。
“他们不敢真的拆楼。”沈序抚摸着刀痕,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观测点是陛下亲批设立的,拆楼就是抗旨,宁王还没胆子公然与朝廷作对。他们这么做,不过是想逼咱们主动撤离,好让他们的阴谋无人察觉。”他转头对陈默道,“你立刻让人修复仪器,继续记录数据,就算用木简手绘也要记清楚。再写一份详细的报告,把宁王干扰观测点的情况一一写明,我要亲自带回京城呈给陛下。”
陈默连忙点头:“先生放心,我们就算拼着被打,也不会停了观测工作!”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争吵声,夹杂着兵丁的呵斥和学子的反驳。王二柱一听就炸了,拎着朴刀就往下冲:“肯定是宁王的狗腿子又来闹事了!俺今天非打断他们的腿不可!”
沈序连忙跟下去,只见楼下围了一圈百姓,几个身着宁王府服饰的兵丁正推搡着观测点的学子,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校尉,腰间挎着把弯刀,正唾沫横飞地骂道:“一群酸书生,拿着朝廷的银子不干正事,整天摆弄这些破烂木头,再不走,老子把你们都扔江里喂鱼!”
“我们是在观测水位,为了预防洪水,救百姓的命!”学子据理力争,却被校尉一脚踹倒在地。
王二柱看得眼睛都红了,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校尉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不干正事?去年长江涨水,就是我们用观测仪提前三天预警,芜湖百姓才来得及转移,不然你这狗东西早就被洪水冲去喂鱼了!还有脸在这儿耀武扬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