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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那枚残留着寂灭圣殿冰冷气息的镜面碎片,顾满再次站在了巍峨肃穆的第一殿前。与上次手持日记和玉瓶不同,这一次,他心中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关乎地府存亡的紧迫感。
通报,觐见。流程依旧,但殿内那无形的威压似乎比上次更加凝重。秦广王依旧笼罩在混沌之气中,端坐于无尽幽暗的深处,那日月般的眸子落在顾满身上,仿佛能洞穿他魂体深处的每一个念头。
“顾满,”秦广王的声音如同从万古传来,听不出情绪,“何事再度惊扰森罗?”
“殿下,”顾满躬身,将那块镜面碎片双手呈上,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臣革新司,已寻得‘影子轮回’根源,并窥见……北方幽冥之惊变!”
他没有丝毫隐瞒,将“他我之镜”所见所闻,包括暗红天空、黑色冥河、寂灭圣殿、三重圆环骷髅标志、门后猩红双眼以及那被锁链束缚于王座、散发着北方鬼帝气息的模糊身影,尽数道出。同时,他也陈述了对当前执掌北方鬼帝权柄者身份的怀疑,以及对方“希望门被打开”的诡异态度。
叙述完毕,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那些在虚空中明灭闪烁的法则符文,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顾满能感觉到,那混沌之气后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有实质的雷霆在其中孕育。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的威压,如同整个幽冥世界的重量,缓缓压在他的魂体之上,让他几乎要跪伏下去。
但他依旧挺直着脊梁,目光坚定地迎向那无形的注视。他知道,此刻退缩,前功尽弃。
良久,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秦广王缓缓开口,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汝……确定所见为真?”
“镜虽碎,魂忆烙印犹存。臣愿以魂飞魄散为誓,所言句句属实!”顾满斩钉截铁,“殿下,北方鬼帝若真身被囚,则如今坐镇北疆者,非僭越即傀儡!其与‘寂灭之核’勾结,意图不明,但必危及整个地府轮回根基!此非革新司一司之事,乃幽冥存亡之危局!恳请殿下速做决断!”
他再次将问题提升到了地府存亡的高度。
秦广王再次沉默。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大殿内仿佛能听到时光流逝的声音。
顾满心中焦急,却不敢催促。他知道,秦广王在权衡,在计算,在思考这惊天之秘背后牵扯的无数因果和可能引发的滔天巨浪。
终于,秦广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此事,本王……已知。”
又是这句话!顾满心中一沉。
但秦广王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北方之事,牵扯甚广,非雷霆手段可解。”秦广王缓缓道,“那‘门’后之物,亦非轻易可动。贸然行事,恐引不可控之变。”
“难道就任由其发展,坐视不理吗?”顾满忍不住追问。
“非是坐视。”秦广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望向了北方那无尽的幽冥寒域,“有人在‘钓鱼’,有人……亦在‘观潮’。”
钓鱼?观潮?
顾满心思电转,瞬间明白了秦广王的暗示!
那个掌控北方鬼帝权柄的存在(假鬼帝?傀儡?)在“钓鱼”,以寂灭圣殿和被囚的真鬼帝为饵,引诱包括革新司在内的势力去探查,甚至打开那扇门,其背后必有更深层次的图谋!
而秦广王,乃至其他几位可能知情或有所猜测的阎罗、鬼帝,则在“观潮”,他们在观察,在等待,在权衡利弊,寻找最佳的介入时机和方式!他们并非不知情,而是因为这潭水太深、太浑,不敢轻易下场!
这是一种高层的默契,也是一种无奈的僵持!
“可是殿下!”顾满急切道,“‘潮水’若失控,观潮者亦会被卷入漩涡!那‘寂灭之核’乃是上古巨魔遗毒,信奉终结与归墟,其目的恐是毁灭一切!若让其得逞,地府首当其冲!”
“所以,需要一根……足够坚韧,又能搅动潮水的‘竿’。”秦广王的目光重新落在顾满身上,意有所指。
顾满瞬间明悟!秦广王的意思是,他们这些高层暂时不会直接介入,但默许甚至……需要革新司这根“竿”,继续去搅动北方的浑水,去试探,去收集更多证据,去逼对方露出更多破绽!革新司,成了高层博弈中的一枚……过河卒!
风险极大!随时可能成为弃子!但,这也是唯一能打破僵局,推动事情解决的机会!
顾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寒意与激荡。他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也明白了肩上的责任。
“臣……明白了。”他沉声道,“革新司,愿为地府安定,做这根探路的‘竿’!”
“善。”秦广王微微颔首,一道幽光飞向顾满,化作一枚非金非玉、刻着复杂幽冥纹理的令牌,“持此令牌,可调动酆都城内部分戍卫力量,危急时刻,可助你一臂之力。然,切记,此令非万能,亦不可轻用。北方之水,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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