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筹备,弹指而过。
京城西市一条不甚起眼的深巷内,悄然挂起了一块新匾——“大乾日报印刷坊”。
此处原是萧云澈名下的一处闲置库房,如今被改造得颇具规模。
在陈宇的幕后指点下,萧云澈雷厉风行,不仅高价招募了数十名手艺娴熟的刻工、印工,更请来了几位因科举不顺、生活清贫却满腹经纶的老秀才担任文案编辑。
雕版室内,叮叮当当的刻木声不绝于耳,成百上千个常用反体字模正在匠人手中逐渐成形。
编辑房内,几位老秀才围坐,时而为一条市井趣闻的措辞争得面红耳赤,时而为一段诗词点评绞尽脑汁,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略显陈旧的书卷气。
萧云澈每日必来巡视,看着原本空荡的库房变得人声鼎沸,秩序井然,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很快,第一批散发着新鲜墨香的《大乾日报》便赶制了出来。
纸张虽略显粗糙,但版面清晰,字迹工整。
依照陈宇的规划,这些报纸并未设摊售卖,而是由专人成捆地送往“大乾银行”各分号、“蜜雪冰斋”总店与分店,以及所有与萧云澈交好、愿意代为发放的商铺。
发放首日,便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在“大乾银行”门口,伙计面带笑容,对每一位办理完业务的顾客道:“客官,今日小店附赠一份《大乾日报》,上面刊有京城新鲜事,您可免费取阅。”
一位刚存了钱的中年布商疑惑地接过,翻看几下,讶异道:
“这……这纸墨功夫,竟免费送?我看看……‘京华轶闻:昨日西市有胡商表演吞刀吐火,观者如堵……’咦,有点意思。”
在“蜜雪冰斋”柜台前,买到冰饮的顾客也被递上一份报纸。
一位青衣书生一边啜饮着冰镇酸梅汤,一边被报纸内容吸引:
“‘市井杂谈:城东李记豆腐脑,竟用秘制卤汁,每日清晨食客排成长龙……’这倒是觅食的好去处。再看这里……‘震惊!某地下钱庄利滚利,逼得城郊赵姓农户卖田鬻女,疑与宰辅府王公子旗下产业有关……’”
书生念出声来,旁边几位茶客立刻围拢过来,交头接耳,脸上露出或震惊或了然的神色。
“竟有此事?”
“王公子家的产业?啧啧……”
“这报纸敢写啊!”
另一处茶摊,几个脚夫模样的汉子也凑在一起,其中识字的一个磕磕绊绊地念着:
“‘富商刘公子,一掷千金,夜宿醉月楼,头牌柳姑娘当晚谢绝见客……’”
众人哄笑起来:“这些有钱人的乐子,倒是让咱们也开眼了!”
也有不识字的粗汉,接过报纸翻来覆去看不懂,嘟囔道:“俺不识字,这玩意有啥用?”
旁边有人笑道:“王老五,拿回去给你家娃启蒙,或者……擦屁股也挺软和!”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而在“文苑萃英”栏目下,一首署名“京城第一才子”的诗作引起了更大范围的讨论。
有人高声念道:“‘远看大石头,近看石头大。石头真是大,真是大石头。’”
静默片刻后,茶摊内外顿时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和嘘声。
“这也叫诗?”“he~tui~!浪费纸张!”
“这‘第一才子’怕是脸皮第一厚吧!”
虽是嘲笑,但这份报纸无疑成了他们今日最大的谈资。
肃王府,沁芳亭内。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洒在亭边的荷花池上,波光粼粼。
萧云依难得清闲,倚在亭栏边,手持一卷诗集,却有些心不在焉。
弟弟云澈近日神龙见首不见尾,问起来只含糊说在忙一件大事,让她隐隐有些担忧。
这时,贴身丫鬟小柔手里拿着一份崭新的纸张,脚步轻快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新奇与兴奋:
“小姐小姐!你快看这个!世子爷他又弄出新鲜玩意儿了,叫什么……《大乾日报》!外面现在可热闹了,好多铺子都在免费发呢!”
萧云依放下书卷,接过小柔递来的报纸。
触手是略带粗糙的纸质,上面密密麻麻印满了工整的字迹。
她快速浏览了一下几个栏目,“京华轶闻”记录市井趣事,“市井杂谈”点评衣食住行,甚至还有曝光隐秘的短讯……内容五花八门,虽有些流于浅俗,却着实生动有趣,透着一股鲜活的市井气息。
她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纸面,柳眉微蹙,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云澈近日不是在协助陈公子打理银行和保险事务么?怎的又分心弄起这报……报纸?而且...”
她掂量了一下纸张,“此物印制看来颇费工夫,墨、纸、人工,皆是开销,为何要免费发放,连不识字者亦可领取?这绝非云澈平日行事风格所能想出的主意……”
小柔眨眨眼:“奴婢也觉得奇怪呢。听说这主意精妙,世子爷可上心了,天天往印刷坊跑。”
萧云依的目光再次落回报纸上,那工整一致的印刷字体,那迥异于传统抄录或雕版印刷的呈现方式,还有这“免费发放、广而告之”的奇特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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