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转向白夜阑,拱了拱手,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正常核查,我们自然全力配合。”
“赵信将军,是吧?”
他看向赵信。
赵信会意,压下心中的忐忑,单膝跪地。
“末将……愿意配合。”
他解下腰间的佩刀和兵符,双手奉上。
沈挽月看了李奕一眼,虽然不解,但还是收起了长枪“破晓”。
她的直觉告诉她,李奕的决定比自己拔枪更有用。
白夜阑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中反而更加警惕。
她预想中的冲突并未发生。
这个叫李奕的男人,只用了几句话,就让桀骜的沈挽月和刚烈的赵信同时听令。
“可以。”
“我相信沈统制会秉公配合。”
白夜阑一挥手,两名亲兵上前收走了赵信的兵器和兵符,但保留了他的体面,没有上镣铐。
“至于李公子你……”
白夜阑的目光回到李奕身上。
“还请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回神凰城。”
“这是自然。”
李奕笑呵呵地应下。
“能面见天颜,是小民的荣幸,不过……”
他毫无预兆地剧烈咳嗽起来。
那咳声撕心裂肺,身子晃了两下,像是随时都会散架。
沈挽月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咳咳……白将军见谅,我这身子骨不争气。”
“从神凰城一路颠簸到北境,本就快碎了,又在这担惊受怕了几天……咳咳……”
“我怕是撑不到神凰城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催动真气,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白,连嘴唇都褪去了血色。
白夜阑眉头紧锁。
她不信李奕真病得这么重。
可偏偏,她没办法戳穿。
李奕“药罐子”的名声人尽皆知,现在这副随时可能咽气的样子。
若强行带走,人万一真死在半路,这责任她担不起。
“李公子,圣命难违。”
白夜阑只能硬着头皮说。
“我懂,我懂。”
李奕虚弱地摆了摆手。
“这样吧,白将军,你先在此地彻查宣威营的内奸,这是陛下的旨意,耽误不得。”
“我呢,也趁机休养一下。”
“等我身子骨缓过来了,立刻上路,绝不耽搁,如何?”
他把难题又踢了回去。
白夜阑无话可说。
李奕的提议滴水不漏,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彻查宣威营,的确需要时间。
“……那就将此事一并上报,等陛下圣裁吧。”
最终,她只能选择将决定权交给女帝。
当晚,白夜阑在营帐中,就着油灯,写下了给女帝的密报。
“右翊威郎将白夜阑,奏禀陛下:臣驰援望北,所见匪夷所思。金狼王庭三万铁骑溃散,望北城头悬挂逆酋阿史那·血屠首级。此役……疑点颇多,非臣所能断。事关重大,恳请陛下早降圣裁。”
她用火漆封好密报,粘上三根红翎,交予亲兵连夜送出。
……
次日上午,神凰城,金銮殿。
殿内气氛压抑。
镇北将军李崇岳像一尊铁塔,站在殿中,双拳紧握,虎目赤红,死死盯着龙椅上的身影。
“陛下!”
“金狼二十万大军压境,沈丫头被困孤城,臣请命!请陛下准许臣即刻返回北境,与那帮杂碎决一死战!”
他的声音里带着铁血杀气,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镇北将军,稍安勿躁。”
吏部尚书柳若妍慢悠悠地站了出来。
“国难当头,匹夫之勇于事无补。我大周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实不宜再起刀兵。”
“柳尚书所言极是。”
礼部尚书王虹跟着附和。
“为天下苍生计,当遣使议和。臣听闻,金狼王庭对镇北将军之子颇为看重,若能以李奕为质,再割让燕云二州,或可换我大周三十年太平,此乃万全之策!”
此言一出,几名世家大臣立刻出声赞同,看向李崇岳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侄女沈挽月身陷绝境的兵部侍郎沈千秋,却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放你娘的屁!”
李崇岳猛然转身,一身煞气几乎化为实质,吓得身边几名文官连退数步。
“拿我儿子去换和平?”
“我李家三代镇守国门,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就是你们这帮软骨头在背后卖国?!”
“李将军,此言差矣。”
王虹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为国牺牲,乃是你李家世代的荣耀。令郎能以一人之身,换天下苍生安宁,此等荣耀,亦是他的福分啊。”
“我福你爹……”
“够了。”
龙椅上,女帝朱凰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李崇岳即将爆出的粗口。
她凤眸扫过下方神态各异的臣子,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
就在她准备开口之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嘶哑的尖叫。
“十万火急——!北境红翎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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